『最强』

「———」

如同熊熊燃烧的火焰般的赤发，以及仿佛封存了清澈苍穹般的蓝色双眸，从头顶到脚尖，这个存在仿佛是由纯粹的英雄特质所铸造。他的诞生仿佛受到了世界的祝福，与生俱来便与自己处于对立面的被选中之人。

在这辽阔且寒冷的夜晚沙海中，莱因哈鲁特威风凛凛地矗立于中心，他的目光让阿尔德巴兰全身的汗毛倒竖。

——『剑圣』莱因哈鲁特・范・阿斯特雷亚。

不用多说，这位不仅是露格尼卡王国、就算放眼整个世界也是无可匹敌的存在，更是阿尔德巴兰计划中的最大障碍之一。

而另一个障碍，正是菜月・昴。然而，菜月与原本让人担忧的碧翠丝一同被奥尔・纱幕封锁控制。

因此，在计划中可能引发冲突的成员中，最大的障碍就是这个男人。

——莱因哈鲁特・范・阿斯特雷亚是最强的。

『青色雷光』塞西尔斯・赛格蒙特以速度见长、『礼赞者』赫鲁贝尔善于灵活使用多种战斗技巧、『狂皇子』维格・阿德加尔德拥有几乎不死的特性、四大精灵在玛娜的总量上更胜一筹、魔女教的大罪司教们拥有更为不合理的权能、大罪的魔女们夺走了更多的生命、而普通的善人更加擅长说谎、普通的恶人则更为顽强。

从各个领域来看，莱因哈鲁特在某些方面确实有不少人超越。然而，莱因哈鲁特・范・阿斯特雷亚的无敌地位依旧稳固。要打破这一最强的堡垒，是阿尔德巴兰获胜的绝对条件。

「说实话，我现在的处境糟透了。」

「手中的牌已经定了，关键在于能否巧妙地使用我这个王牌。」

「……从龙的角度来看，你觉得『剑圣』如何？」

「恐怕我和那时的你持有不同的意见……不过，我现在能更准确地感觉到对方的强大，可能对他更加忌惮。」

在阿尔德巴兰的背后，越过他凝视莱因哈鲁特的是那只缺乏超生命体品格的谈话者——『神龙』波克肯尼卡。不，确切地说，应该是空无一物的龙壳中被植入了阿尔德巴兰『记忆』的『神龙阿尔德巴兰』。这个通过共享思维、想法甚至目标的『阿尔德巴兰』，对于几乎孤立无援的阿尔德巴兰来说，是一根重要的救命稻草。

有来自『阿尔德巴兰』的自我告知，称要好好利用这张王牌。虽说一开始就没有打算客气，但他在心中下定了要充分利用的决心。就在阿尔德巴兰再次确认了自己的牌面之时——，

「——剑圣家系，莱因哈鲁特・范・阿斯特雷亚。」

阿尔德巴兰感受到一种让皮肤紧张到起鸡皮疙瘩的气氛，他在盔甲内微微眯起了眼睛。在这个世界中，面对面的战斗者自报姓名和头衔是一种惯例。令人惊讶的是，即使是大罪司教们也会遵循这种惯例。有些是为了自己的荣耀，有些是出于对对手的尊重，还有些是为了享受优越感，抑或是为了鼓励胆怯的自己——每个人都有不同的理由。

有关『剑圣』莱因哈鲁特行为举止的原因，只需看他的眼神就能明白。在这场合下，莱因哈鲁特给予了阿尔德巴兰应有的敬意。即便他应该已经从菲菈姆那里知道阿尔德巴兰在塔中干了些什么。

这种行为既是莱因哈鲁特的美德，也是他与他人之间难以弥合的鸿沟的原因之一。至于阿尔德巴兰如何解读这份敬意，我并不打算详细说明，但——

「魔女教大罪司教『傲慢』担当，斯特莱德・佛拉基亚。」

「——啊。」

「这样说的话，难道不好玩吗？」

他已经下定决心要无情地践踏对方的尊重。

「——轰啊啊！！」

当莱因哈鲁特因这样的回答而瞪大双眼时，一声粗野的咆哮响起，同时一道白光射向站立不动的『剑圣』。尽管这是一记因为刚刚占据的龙壳不熟练而显得相当笨拙的攻击，但从这巨大躯体中释放而出的『龙』的吐息威力却是真实不虚的。

就在『记忆』被覆盖后不久，如果说之前在普雷阿迪斯监视塔顶层对加菲尔和艾莎发出的攻击只是打个喷嚏的话，那么这一次显然就是蕴含着明确破坏意图的一击。

阿尔德巴兰一行之外，空无一人的沙海中，一道无实体的白色波涛如同永恒般地改变着周围，将莱因哈鲁特吞噬进去。这种集中的破坏力足以证明他们之间的差距。

尽管没有可以杀死他的把握，但如果不抱着杀死他的决心来战斗，就连战斗的资格都没有。

为了证明这一点——，

「——退下，我自己来！」

「呜哦哦哦啊啊！？」

『阿尔德巴兰』呼出一口气，在沙海中制造出白烟和巨大的深坑，然后迅疾地伸出爪，将阿尔德巴兰勾住，毫不留情地横向投掷出去。

阿尔德巴兰在这突如其来的『同伴』行动中被翻来覆去地甩动，几近水平地滚动在沙地上，最终停下来。他吐去从头盔缝隙中飘入的沙尘，抬头看到『阿尔德巴兰』并不是在背叛，而是在保护他。

原本应被『龙』的呼吸正面击中的莱因哈鲁特却毫发无伤，正向『阿尔德巴兰』飞扑过来，这是一场出乎意料的怪物大对决。

「连烧伤都没有！这可不是可爱的问题，这是怎么做到的？」

「借用了『龙剑』的力量。这把剑即便是在世界毁灭之日也不会被摧毁，正是这样的构造。所以，我用它来挡下攻击。」

「你的回答，最后厉害的不是剑，而是你自己吧！这也不是你不被烧伤的理由！」

「那是因为有『日晒的祝福』效力。」莱因哈鲁特在空中反转过来，准备出脚。他的动作与如同撕裂天空的龙爪正面相撞，爆发出如同烟花或大炮在身边轰鸣般的巨大声响。

无论是何等不懈锤炼的战士，都不可能承受这惊人的破坏力。然而，可怕的是，这对于『剑圣』与『龙』而言不过是普通的攻击。因此，这种攻防在没有任何停顿的情况下不断上演。

「可恶，啊啊啊……」

轰鸣的攻击声不断接连，产生的冲击波将沙漠的沙子吹飞，试图将伏在地面的阿尔德巴兰掀起。

这场地上最强生物之间的激烈对战，即使是在数十米外观战也绝不意味着安全。然而，为了自保而离开战场的选择，阿尔德巴兰是无法做出的。—— 矩阵的更新是有限度的。

如果现在他离开被定义的矩阵位置过远，领域会崩溃，阿尔德巴兰相对于莱因哈鲁特拥有的为数不多的优势将丧失殆尽。

这是无论如何都必须避免的事。

「……很强。但是，与之前相比差异太大了。」

在战场上，一边是紧紧抓住战场不放的阿尔德巴兰，另一边是莱因哈鲁特，他正在与『龙』进行激烈的对抗。莱因哈鲁特稍稍后退，拉开距离后低声说道。

莱因哈鲁特轻轻握着『龙剑』的剑柄，虽然他面色凝重，气息丝毫未乱。对此，耗损并不明显的阿尔德巴兰发出了一声不以为然的低吟。

对此，莱因哈鲁特摇了摇头，说道：

「前几天，当我与菲菈姆和艾莎殿下一同拜访监视塔时，因为误会而与你...『神龙』波克肯尼卡发生冲突。而这次，你的动作和意图都完全不同。」

莱因哈鲁特的指摘让阿尔德巴兰沉默不语。但他的判断是正确的。实际上，莱因哈鲁特上次交手时，面对的是真正的『神龙』波克肯尼卡——虽然那时可能只是一个被抽去了内在的龙躯壳。

若将当时与现在作比较，简直让人觉得就像换了一个人。

在对事情作出准确判断并证明了自己的洞察力后，莱因哈鲁特继续说道：

「与上次相比，现在的你更弱。为什么？」

「……咔嗒。」

「——？」

「不是，不是不是，确实你说得对。我没能完全掌握这具身体，所以要是有人觉得我弱，那也不是没有理由的。不过——」

面对莱因哈鲁特带着善意的质疑，阿尔德巴兰停顿了一下。虽然他的外表与人类差异巨大，但依然能够看出他脸上浮现出一个狡黠的微笑。

「我要让你见识一下我的实力。」

他宣告完，阿尔德巴兰便展开双翼，卷起一阵风疾飞而去。瞬间消失了与莱因哈鲁特之间的距离，挥动如大树般粗壮的双臂，意图一举将莱因哈鲁特击溃。而莱因哈鲁特则无视了地面的不平稳——事实上，他利用『沙游的加护』无视了这一困难，巧妙地躲进了阿尔德巴兰的怀中进行回避，紧接着打出反击。

「啊——！」

莱因哈鲁特在地面与天空之间拉开了长腿，一个踢击正中『龙』在人类胸口所对应的位置，将阿尔德巴兰那巨大的身体击飞向空中。

并非用翅膀在空中飞翔，而是强行追赶那被抛向天际的『阿尔德巴兰』，莱因哈鲁特纵身一跃，追上甚至超越了那条飞龙。他直接将脚尖踩在正飞向前的龙背上，强行停住了上升的势头。

「抱歉，到此为止吧。」

莱因哈鲁特站在空中仿佛在『阿尔德巴兰』的背上，他举起空无一物的手刀，那把手刀比任何名刀都更为锋利。人们甚至可能认为，他那一闪，或许能够斩断『神龙』的龙壳。然而——

「说过要让你见识一下吧……再稍微陪我一下吧。」

正当手刀即将落下，被他轻松玩弄的『阿尔德巴兰』如此低语。莱因哈鲁特听到那略带痛苦却带有企图的龙声，微微皱起了眉。

在远处，地上的阿尔德巴兰仰望着天空中的超然存在，说道：

「—— 计划 A。」

「——呃。」

从距离上来看，莱因哈鲁特似乎不可能听到阿尔德巴兰的声音。虽然对于莱因哈鲁特来说，即使听到了也不奇怪，但也没有进一步追问的必要。因为在那一瞬间，夜空中闪烁的星光正朝着『剑圣』倾泻而下。

※ ※ ※ ※ ※ ※ ※ ※ ※ ※ ※ ※ ※ ※ ※ ※ ※ ※ ※ ※ ※ ※ ※

这是 —— 阿尔・夏利奥。

这是古代『魔女』擅长的一种名副其实的禁术。利用同质的魔力相互吸引的特性，将天际中那不断闪耀燃烧的巨大魔力之星拉落至地面，实现这一难以置信的奇迹。

然而，要将星星准确地落在目标地点，需要极其精细的魔法控制和难以想象的大量魔力量作为支撑。尽管实现此术的难度极高，但星光中蕴含的魔力足以与大精灵媲美，据说曾经甚至能打落下『龙』群。

这破坏力让仅靠咆哮就能破坏世界的『龙』相形见绌，甚至轻松超越那毁灭性的龙息，堪称破坏行径的顶点。

「魔法，是一种蕴含将一切想象变为现实可能性的神奇学问。要是有心想超越龙之息的人存在，那么创造出这样的强力魔法也是必然的……终有一天，会有比落星术更强的魔法诞生。人类真是『强欲』而令人惊叹的存在，不是吗？」

这样炫耀着向阿尔德巴兰诉说的，是一位美丽的白发『魔女』。

当时那副自信满满的表情，现在回想起来仍让人恼火，但阿尔不得不相信，那并不是虚张声势或是谎言。因为她 —— 那位『魔女』，确实让阿尔见识到了她的实力。

也就是说，这便是即便龙的气息也难以匹敌的破坏力 —— 此时此刻的破坏之巅。

「可恶。」

世间所有的巅峰成就，都有可能被新的创意和实现这些创意的魔法所超越。阿尔・夏利奥也不例外，按照『魔女』的教导，阿尔德巴兰不情愿地在心中修正了自己的想法，期望星光为他带来成功。

——不愿意承认，但阿尔德巴兰曾是『魔女』的弟子，从她那里获取了各种知识。其中不少涉及魔法。然而，即使他掌握了实现魔法的理论和术式，他始终缺乏施展魔法所需的天赋。

即便知道如何烧开水，但一杯水也无法灌满浴缸。

那么，『魔女』为什么要将这些他无法使用的魔法知识教授给阿尔德巴兰呢？仅仅是为了炫耀她的知识，自鸣得意？还是即便无法直接使用魔法，但有了这些知识，某些困难就可以更轻松地解决，从而为她的弟子铺平道路？

这两者都不过是『魔女』的真正目的所带来的附加效果。魔女将魔法知识灌输给阿尔德巴兰的真正原因，是因为——

——「阿尔・夏利奥」

那腾空而起的『龙』的咏唱，将星辰洒落在夜晚的沙海中。

拥有巨大力量，却因灵魂被剥离而变得空虚的『神龙』波克肯尼卡 —— 其龙壳中蕴藏着『记忆』的阿尔德巴兰，终于能够满足魔女赋予他的珍宝发光所需的条件。

这正是魔女用知识填满阿尔德巴兰的理由：拥有阿尔德巴兰的知识以及获取『龙』的龙壳的阿尔德巴兰，能在那由多如石堆般累积的尽头，成为跨越最大壁垒的手段。

在『龙』的背上仰望天空，即便是莱因哈鲁特也不禁目瞪口呆。

天上坠落的星光，让人想起似乎预示着世界末日的佛拉基亚帝国的最终决战，那场战斗中斯芬克斯所释放的并不逊色的强大力量。

斯芬克斯运用各种禁忌手段才勉强实现的禁术，而『龙』能够毫不费力地自行实现。面对这超乎想象的『龙』的存在，阿尔德巴兰凝视着天空中莱因哈鲁特的动向。

阿尔・夏利奥并未抱有任何乐观的想法，觉得无法防御。

事实上，被认为与『剑圣』同等级的『青色雷光』，在帝都决战中，竟以一刀之力斩断了从天而降的星星，完成了常人无法想象的壮举。

那次的星斩，是塞西尔斯的剑技与『梦剑』力量结合的结果，并不认为无法拔出『龙剑』的莱因哈鲁特能做到同样的事情。

然而，这仅是一个警惕的理由，而不是轻视的借口。

因此——，

「哦，哦哦哦——！！」

在莱因哈鲁特对星光采取行动之前，『阿尔德巴兰』发出一声咆哮，半空中转身，向着背对着自己的莱因哈鲁特转身，将一记翅膀重击向他挥去。

莱因哈鲁特下意识用肘和膝挡下了这一下，但『龙』的目的并非是用翅膀划破他，而是利用这个冲击将莱因哈鲁特打飞 —— 逼近星星的方向。

「——！！」

虽然最初的接触就显示了这一点，但莱因哈鲁特确实拥有在空中移动的手段——不，应该说是『云之加护』，能以云为立足点。在他重新调整姿势之前，『阿尔德巴兰』再度咆哮，扫荡了周围的云，将莱因哈鲁特再度弹向空中。

无立足之地，无处可逃，莱因哈鲁特在毫无防备的空中与星光相遇。

在条件比帝都决战中的星斩更为恶劣的情况下，即便是莱因哈鲁特，对于星星的一击也无计可施——

「——受赐了。」

瞬间，莱因哈鲁特痛苦地伸出一只脚，脚尖触及到星星，爆炸性的能量在那里产生，原本应该将『剑圣』吞噬，并引发星星的终结性爆炸。

然而，预期之中的爆炸并没有发生，取而代之的是莱因哈鲁特沿着星星的侧面行走。

「什……？」

「这怎么可能！？」

原本认为『剑圣』只能面临毁灭或回避的二选一，此刻却被他轻松躲过，阿尔德巴兰和另一个『阿尔德巴兰』的惊呼响彻沙海。

在二者的惊愕中，沿着星星的侧面行走并抵达顶点的莱因哈鲁特说道：

「这就是『球骑的加护』。」

「球骑……术？」

「竟然还能用来骑乘『火焰球』？」

面对这一答复，他们被震惊得无言以对，意识到这破坏性的光芒竟被视作『火焰球』。然而，这份惊愕很快被涌上的危机感所掩盖。

倘若相信『球骑的加护』的力量，那么在马戏团中行走球体的表演者，不仅是单纯立于其上，而是能够自由操控其平衡——

「该死的。」

莱因哈鲁特的脚似乎轻轻拍打了一下星星的表面。

就在那一瞬间，被阿尔・夏利奥操控的星星轨迹发生了变化，星光以惊人的速度向着施术者阿尔德巴兰袭来。

目睹这一切的『龙』怒骂一声，以全力的一击迎击而上。

刹那间，白光与红光交织在空中，令人恍惚间以为夜晚已经结束。

本该是莱因哈鲁特与星星相撞所呈现的景象，却因过程中被粗暴扭曲，结果化为夜空被焚烧殆尽。——然而，这一切仍未结束。

碎裂的星星化作无数光芒，沙海被这些耀眼的光点如地毯般覆盖。

「呃，啊……」

当然，试图在地面上见证这一幕的阿尔德巴兰被掀飞，身体满是灼伤，重重地倒在了沙地上。

这时，他隐约听到与星落不同的地鸣声，勉强转动着能够活动的脖子望去，看到折翼断翅的『阿尔德巴兰』无力地坠落到地上。

然后——，

「发生这样的事，真令人遗憾。」

莱因哈鲁特缓步走到倒地的阿尔德巴兰身旁说道。

被半杀半活的『龙』和奄奄一息的阿尔德巴兰，对于被卷入星光爆炸这一等同于天灾级别的事件的他，却丝毫没有察觉到这种变化。

据说，『强欲』大罪司教曾经杀死过莱因哈鲁特，但具体如何做到的，却无人知晓。

然而，莱因哈鲁特的眼中却露出了一丝不甘，但他已经确信了这场战斗的结局。遗憾的是，阿尔德巴兰无法逆转这一切。

他的判断是正确的。—— 第八千四百六十六次，他又赢了。

然而——，

「——下一次。」

就在这一刻，莱因哈鲁特的背后，那个狼狈不堪地倒在地上的『阿尔德巴兰』抬起了头，随后不顾一切地朝他释放出一记猛烈的『龙』之吐息。

虽然这从不完整状态下释放出的『龙』息与全盛状态相比相形见绌，但莱因哈鲁特却无法无视。因为这道白光的射线方向上还有阿尔德巴兰，如果莱因哈鲁特闪避，他就会被烧成灰烬。

「这种做法真让人不敢苟同……！」

莱因哈鲁特回过身来，将手中的『龙剑』连鞘抽出，正面迎击切断那道吐息。

莱因哈鲁特义愤填膺，大声斥责。他心中的愤怒源于『阿尔德巴兰』竟然不惜牵连盟友阿尔德巴兰，发动这种攻击。

十分仁慈啊。下次就把这些也考虑在计划之内吧。

阿尔德巴兰如此决定着，解开嘴里的药包，一口吞下了毒药。

「什……？」察觉到异常，莱因哈鲁特转过头来，脸上的表情僵硬。在他目光注视下，倒在地上的阿尔德巴兰抽搐不已，意识在血泡中逐渐远去……

「——到此为止。」凛然的声音划破冰冷的天空，一道光径直穿透了空中盘旋的『龙』。在这个冲击中，阿尔德巴兰凭借经过数百次坠落死亡后的条件反射，紧紧抓住『龙』背上的突起，避免了不带降落伞的高空跳伞，和他的另一半义无反顾地朝地面坠落。

然后——，「我劝你投降。我不想斩你。」

「别磨磨蹭蹭的，英雄。反正是我赢。——只是运气不好罢了。」

阿尔德巴兰的第八千四百六十七次战斗，开始了。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在普雷阿迪斯监视塔上空离开后，这场与『剑圣』莱因哈鲁特・范・阿斯特雷亚的遭遇战就在夜晚的奥古利亚沙丘上空开始了。

从被光贯穿然后坠落开始的这场战斗，对于阿尔德巴兰来说，只是预料中的时刻提前到来罢了，因此他并不感到惊讶。

虽然他觉得这个时刻来得稍微有些早，但这是他知道总会到来的战斗。

更何况，在消耗最低的时候迎战，反而是求之不得的好时机。——只是，这种积极的姿态仅仅维持到了他听到一百次「到此为止」之前，而在他被「到此为止」限制了八千多次后，这份逞强也渐渐消散。

最初，他在听到第一次「到此为止」后，被『龙』的翅膀轻轻接住，安全降落到砂海之前，就已经经历了超过一百次的「到此为止」。在此之前，他每次坠落、折断颈骨或脊椎后，都会被重置到「到此为止」，无数次被迫再次挑战这种不可理解的状况。

「当我意识到这个『到此为止』是莱因哈鲁特的招数时，还颇有一种莫名的感动呢……」

不明白自己究竟被什么击倒，对精神状态可是不太好。

对于阿尔德巴兰来说，虽然他不喜欢被物理攻击，但这并不是他所害怕的最糟糕的事情。他更担心的是精神上的伤害，而不是身体上的。

正因如此，当他终于明白不断重复的「——到此为止」是怎么回事时，他感觉就像是从迷宫中脱出了困境。然而，这种轻松的心情很快就烟消云散了。

「只是运气好，没有陷入死局的存档罢了……」

在某些情况下，阿尔德巴兰的能力有一个可以说是唯一的弱点：他可能会在无法避免的结局到来之前设置一个不可逆的存档。虽然到目前为止他奇迹般地没有犯过这样的错误，但未来的事情谁也说不准。

更何况，现在他为了应对意外状况，每隔十五秒就反复定义和重定义存档矩阵。正因为如此，他才能在莱因哈鲁特的「——到此为止」之前回到较早的时刻。然而，如果当时他将存档起点设置在「——到此」的位置，那么就可能在「为止」之后毫无作为地被精神侵蚀殆尽。

一旦更新了存档，就无法回到之前的状态。

也就是说，对于阿尔德巴兰来说，他只能从「——到此为止」这一步骤开始，来攻略被称为『剑圣』的莱因哈鲁特・范・阿斯特雷亚。为此，他已经重复了这句话超过八千次。

这是一场如同龟速爬山般遥遥无期的战斗，尽管绝望的高度令人心生畏惧，但因为有阿尔德巴兰的存在，让对抗莱因哈鲁特并非全无机会。正因如此，为了攻略莱因哈鲁特的准备工作正在稳步进行。

不仅是莱因哈鲁特，无论任何敌人的攻略，都需要将其组成要素拆解。通过解体构成事物本质的要素，可以逐渐逼近对方的核心。莱因哈鲁特不仅仅是最强的存在 —— 他的强大是有原因的。

阿尔德巴兰将此目标，以『心技体』各个部分进行解析和理解。

『体』

莱因哈鲁特的身体能力并非仅凭借神秘的祝福，而是他自身的非凡素质使然。在这具身体里，内外的玛娜被运用得当，几乎没有损耗，反而以高效且爆发性的协同效果自然运作，这就是他的身体能力如此出色的原因。

有一种名为『流法』的技法，通过体内的玛娜循环来进行身体强化。这通常需要卓越的才能和多年的修炼。然而，莱因哈鲁特天生就拥有『玛娜过剩循环体质』，这让他自然而然地掌握了这种技法，并且始终处在强化状态中。

这意味着，莱因哈鲁特的普通呼吸就相当于普通人几百倍的深呼吸的效果，同时，他还能进行进一步的深呼吸。

『技』

根据阿尔德巴兰的了解以及八千次的交锋，莱因哈鲁特拥有多达 二百五十一项 加护。这些加护从提升战斗力的『剑圣的加护』、『先制的加护』、『避箭的加护』，到适应环境的『雾之加护』、『沙游的加护』，再到一些类似玩笑的『鞋带的加护』、『叠加穿着的加护』，可谓种类繁多、无所不包。

莱因哈鲁特拥有的加护数量惊人，即便是各国的代表人物，也难以同时具备这么多强大且稀有的加护。因此即使准备了可以困杀世界上最聪明的『魔女』的陷阱，也会被莱因哈鲁特轻松突破，可见其能力之出众。

『心』

最后，很重要的一点是莱因哈鲁特作为『剑圣』的精神性。他承担了这一角色，展现了其坚定的意志与卓越的责任感。

自称是『剑圣』家系的传统，这种姿态说明莱因哈鲁特认为自己尚未达到理想中的『剑圣』的标准。然而，对于那些与他目的相左，并与他对立的人来说，莱因哈鲁特的自我认知并不重要。

无论他自己怎么想，他的作为和使命感足以被称为『剑圣』。王国，甚至是世界的敌人，他都不会放过。『剑圣』莱因哈鲁特・范・阿斯特雷亚是为了消灭世界的敌人而存在的齿轮。

以上是阿尔德巴兰对莱因哈鲁特在『心技体』三方面的分析。也就是说，如果要对付莱因哈鲁特，就必须逐一击破这些已被拆解的要素。因此——

「——到此为止吧。」

从『龙』被光穿透的那一刻起，阿尔德巴兰的新一轮战斗开始了。

※ ※ ※ ※ ※ ※ ※ ※ ※ ※ ※ ※ ※ ※ ※ ※ ※ ※ ※ ※ ※ ※ ※

——八千八百八十八。

「——到此为止吧。」

在连战的过程中，他已经确信，莱因哈鲁特患有一种『玛娜过剩循环体质』，会过量吸收周围的玛娜并在全身循环。对于这样的体质而言，充满了污秽玛娜的奥古利亚沙丘，是能够想象的最糟糕的地点。

也就是说，无论放眼世界何处，莱因哈鲁特在奥古利亚沙丘的情况是他最为虚弱的时候。即便将足以压垮『阿尔德巴兰』程度的超重力魔法阿尔・克拉姆施加于莱因哈鲁特，他还是能够凭借力量突破。不过，这个位于奥古利亚沙丘的地方依然是莱因哈鲁特身体能力最弱的状态。

「——下一个。」

×××

——一万二百十二。

「——到此为止。」

利用光的折射效果，悄然将周围覆盖上冰墙。接着在这冰封的密闭空间中充满雾气，然后让空间内的水分同时气化，引发爆炸。

这是利用水蒸气爆炸在密闭空间内引发的压强崩溃，结果无法预测，这种现象无法被这个世界的文明水平完全理解，是魔法与科学融合的攻击策略。

这不是简单的火焰攻击，不是普通的水蒸气爆炸，而是为了同时欺骗『避火的加护』和『避水的加护』而设计的。然而，即便如此，他仍然拥有无效化爆炸的『火游的加护』和避开水害的『水游的加护』，从而破除了这一招。

「——下一个。」

×××

——一万六千八。

「——到此为止。」

通过火与水魔法的温度差制造雷云，再用风与土魔法的应用为『龙剑』缠绕上电力。利用避雷针的原理，引导不可逃避的雷电直击莱因哈鲁特。即便是莱因哈鲁特，也无法逃避真正的雷速。在帝国里习以为常的塞西尔斯超越人类极限的剑速，与不规则的雷光相似，刺穿了莱因哈鲁特。

然而，莱因哈鲁特利用『雷云的加护』完全无效化了攻击，雷电未能抓住莱因哈鲁特，而是击中了『龙剑』，令剑带上了强大的磁力。

利用这一点，计划进入了下一步 —— 用磁力和沙海中丰富的磁铁砂来封锁他的行动，并对致命破绽进行攻击。然而，这个计划也被『沙游的加护』和『泥遁的加护』所化解，结果以失败告终。

「——下一个。」

六万四千七百九十九。

「——到此为止。」

由于刚才的失败，阿尔瞬间忘记了已刻入灵魂的条件反射。

在这一刻，阿尔忘记了抓住『龙』背上的突起物，全身似乎被浮游感包围。狂风呼啸之中，阿尔失去了方向，被剧烈晃动。

远处，阿尔德巴兰正在坠落，无法挽回。唯有『龙』的怒吼声回荡耳畔。

用舌头在口中探寻，已经不知道第几次释放这致命毒药了。从那样的高度坠落，毫无疑问会摔死。但如果这次真的出现万一的情况就麻烦了。

因此，阿尔德巴兰依然慎重地吞下毒药。

在落到地面之前，全身的血液仿佛沸腾般的剧痛让他的意识变得一片空白——，

「——下一个。」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十三万二千零四十四。

「——到此为止吧。」

可悲的是，不足两分钟的战斗，一次又一次又一次又一次又一次又一次又一次又一次又一次又一次又一次又一次又一次又一次又一次又一次又一次又一次又一次又一次又一次又一次又一次又一次又一次又一次又一次又一次又一次又一次又一次又一次又一次又一次又一次又一次又一次又一次又一次又一次又一次又一次又一次又一次又一次又一次又一次又一次又一次又一次又一次又一次又一次又一次又一次又一次又一次又一次又一次又一次又一次又一次又一次又一次又一次又一次又一次又一次又一次又一次又一次又一次又一次又一次又一次又一次又一次又一次又一次又一次又一次又一次又一次又一次又一次又一次又一次又一次又一次又一次又一次又一次又一次又一次又一次又一次重复后，阿尔迪巴兰的熟练度也随之提升。

「别故弄玄虚了，英雄。无论如何，最后都是我赢。——这就是命运不济。」

阿尔德巴兰一边直视着面前的莱因哈鲁特，一边从怀中掏出一本书。他翻开书本，高高举过头顶。

那是从普雷阿迪斯监视塔带出的『死者之书』——阿尔德巴兰的书。

将其内容展示出来，意图动摇莱因哈鲁特的精神——这一策略早在很久以前的计划中就已经失败了。

因为莱因哈鲁特拥有抵抗精神污染的『梦魇的加护』，所以对直接扰乱精神的洗脑攻击极其免疫。尽管无法完全无效化权能的影响，但仅仅忽略大部分影响，就足以产生显著效果。

总而言之，阿尔德巴兰展示『死者之书』的对象并不是莱因哈鲁特，而是背后待命的另一个『阿尔德巴兰』。

「——同步完成了。」

察觉到意图后，尚未彻底干燥的『死者之书』的内容传入『阿尔德巴兰』的脑海，更新了他的『记忆』。

带出的『死者之书』记录了阿尔德巴兰与莱因哈鲁特之间那场单方面激烈战斗的全部过程。通过将其展示给『阿尔德巴兰』，可以让被遗留在领域中的伙伴随时赶上来。

失败或者成功——虽然现在还没有成功的计划，但那些失败的计划是怎么被摧毁的，而且阿尔德巴兰在其中是如何行动的，这些信息的共享让阿尔德巴兰的能力大幅提升。正因为如此，阿尔德巴兰见证了所有的战斗。

「如果我不放弃，那就没有人能够打败我。」

这是阿尔德巴兰在面对超过十万次的失败中依然坚持的绝对信念。绝对不会动摇。——正是因为这样决定的，我才开始这一切。

「——剑圣的家系，莱因哈鲁特・范・阿斯特雷亚。」

这已经是听过十万次以上的自我介绍，即便在「到此为止」之前。

听到这话，阿尔德巴兰吸了一口气，屏住呼吸，继续说道。

「我只是一颗尾随你的星星。」

一如既往的自我介绍。听到这话，莱因哈鲁特已然动身。

两人之间的距离在瞬间消失，即便在充满瘴气的沙海中，能见度极差，但有着『沙游的加护』无视恶劣的地形，加之『夜天的加护』赋予夜晚的力量，未被拔出的『龙剑』系在腰间的『剑圣』直袭而来。

「——！！！」

被灌输了超过十万场战斗的『记忆』，那不再丑陋的咆哮化作毁灭的白光，正面迎击着迎面而来的莱因哈鲁特。『龙』的气息，那既不是魔法也不是其他什么，只是纯粹地、强烈地摧毁碰到的一切，是一种目的纯粹而原始的玛娜奔流。

如同一箭永远地削去广袤的砂海，那无处可逃的放射状扩散，即便是莱因哈鲁特也无能为力去闪避。——所以，他没有躲避。

「嗤——」

刹那间，一道与『龙』的气息抗衡的光芒，将白光从正面劈成两半。做到这一点的是从下往上挥出的、仍然在鞘中的『龙剑』雷德。那传说中的刀刃至今未曾触碰空气，莱因哈鲁特以无法被任何事物破坏的剑鞘的强度和自身的剑力，将『龙』的气息斩断。

然而，就在此时——，

「计划 D23！！」

「—— 阿尔・戈亚」

在阿尔德巴兰喊出之后，没有任何确认的话语，『龙』用爆炎燃尽了世界。战斗中，预见与莱因哈鲁特对峙的可能一直存在。——因此，阿尔德巴兰在心中已经准备了与『剑圣』交锋时的计划，并且这些计划通过『记忆』与阿尔德巴兰共享。

阿尔德巴兰与『阿尔德巴兰』之间，并不需要多余的作战会议。

「……」

随之而起的火焰，没有凝聚成火球，而是立即将整个沙海用火焰包裹。被夜色笼罩的沙海被赤红的光芒照亮，原本有些寒意的空气瞬间转变为散发着焦臭的炽热地狱。

用那『龙』超凡的玛娜锤炼而成的火焰无比强大，焚尽沙海的异常火力使沙子同时融化并玻璃化。

这样的景象让人联想起阿尔・夏利奥的星光摧毁沙海时的情景。不同之处在于，这次沙海被摧毁得更具情绪化；相同之处则是，那从爆心地浮现出的『剑圣』的身影——

「『避火的加护』」

对于普通生命体而言，早已化为灰烬，即使是不平凡的存在也会被焚成炭屑。而在这被火焰笼罩的赤色世界中，一个红发如火焰般的男人堂堂走出。

挥动手臂，莱因哈鲁特将火焰驱散显露身姿，他借助『避火的加护』削减了大部分火焰造成的伤害，如果需要更进一步，他还能获得『火游的加护』，在火场中将能力强化发挥得淋漓尽致。

因此，无论是通过「避火的加护」无效化的火焰攻击，还是通过『沙游的加护』无效化地形的变化，这些都不是阿尔德巴兰的真正目标。

他的真正目标是——，

「——」

此时，站在熊熊燃烧的火焰中的莱因哈鲁特，微微皱起眉头，用手按住了自己的脖子。

看来他意识到了 —— 无法呼吸的危机状况。

「——！！」

看到莱因哈鲁特的反应，阿尔德巴兰判断这是最佳攻击时机，于是释放出强大的白光。白光的威力和爆发力迫使莱因哈鲁特停下脚步，他的表情因此变得异常凝重。

不过，这并不是因为悔恨或困惑，而是在战斗中受到的压迫所显现的痛苦表情。

「终于……」

看到这样的表情，阿尔德巴兰在数万次的交战中第一次感到了手感，将拳头握紧。让莱因哈鲁特陷入苦境的原因，是他周围的氧气被火焰完全燃烧殆尽，形成了一个无法呼吸的真空状态。

尽管拥有加护，地、水、火、风的攻击都无法对莱因哈鲁特造成决定性的伤害，但他终究不是能够违背生命规则的存在，无法在无氧环境中生存。

于是，阿尔德巴兰创造了这种无氧状态 —— 将『剑圣』困住。

「没有上过科学课的话，试试看能不能解开这出乎意料的局面吧！」

仅凭普通的魔法，或者停留在理论层面的科学，是无法击败莱因哈鲁特的。

只有通过强行支配魔法和科学，并引发连莱因哈鲁特这位『剑圣』以及偏爱他的欧德・拉格纳都不知的现象，才有机会逼他入绝境。

在无法应用加护的现象中杀死他的『技』，在充满瘴气的场域中削弱他的『体』，这样就成功封锁了击败莱因哈鲁特所需的两个要素。

接下来便是——

『「计划 L29 —— ！！」』

现正是千载难逢的机会，阿尔德巴兰与『阿尔德巴兰』意见一致。就在『阿尔德巴兰』用气息牵制住莱因哈鲁特时，阿尔德巴兰迅速绘制所需的术式，并注入『龙』巨大的玛娜能量。

与欧德的造诣和月亮的光辉相形见绌，但阿尔德巴兰与『阿尔德巴兰』共享的独特魔纹使这一技巧得以成立 —— 在空中画出两道竖长的阵法，被紫电环绕，噼啪作响，放射出苍白的光芒，并将炮口对准莱因哈鲁特。

这两道魔法形成的轨迹，正是被称为——

「—— 魔导炮・阿雷尔加农」

这种通过魔法而构建的阿雷尔加农，其弹丸既不是火焰、冰霜，也不是铅弹。

阿尔德巴兰用土系魔法制造出的青龙刀，将『龙』的鳞片剥下，化作高速弹丸，向失去氧气的莱因哈鲁特袭去。即使是莱因哈鲁特，也难以超越雷电之速。这是阿尔德巴兰在此前的战斗中领悟到的事实。

莱因哈鲁特身上的『初见的加护』与『避箭的加护』同时发动，他的直觉对初次见的攻击产生反应，意识到阿雷尔加农的弹道有些微的偏移。

结果，莱因哈鲁特微微倾斜身体，虽然阿雷尔加农的弹道略有偏离，但仍未能准确命中，而是擦过他的身旁，掠过沙海，留下一道半圆形的深痕。

然而——，

「——嗯」

鲜血如喷泉般散落在沙海上，莱因哈鲁特从喉咙中发出痛苦的闷哼。

阿雷尔加农的攻击并未直接命中，仅是擦过。然而，即便是擦过也足以致命的攻击，莱因哈鲁特也无法全身而退。

莱因哈鲁特的右肩鲜血直流，这是在他经历过的超过十三万次战斗中，第一次显露出明显的伤痕。而此时——，

『干掉他！！』

第二发的魔导炮・阿雷尔加农发射，鳞片刺入了莱因哈鲁特的中心。

无法逃避的冲击波让沙海剧烈动荡，莱因哈鲁特的身影随之消失。—— 不，不是消失了，而是被阿雷尔加农的一击连同鳞片一起带走了。

在那样的威力和速度下，即便是莱因哈鲁特也难以承受。

如果正面被击中，任何人都无法承受。

「——『再临的加护』」

莱因哈鲁特右臂流血不止，疲惫地垂下，但他用左手紧握着『龙剑』，再一次用剑鞘接住了阿雷尔加农的攻击。

虽然未能完全抵挡住冲击，失去了立足之地，但他成功地避开了致命的伤害 —— 不，不，还不同。是他主动配合阿雷尔加农的攻击，向后跃起，避开了致命的打击。

「——阿尔・克拉姆！」

就在阿尔德巴兰看到相同景象的一瞬间，他念出『阿尔德巴兰』的咒语，一个在莱因哈鲁特身后产生的超重力魔法黑球出现了。

这是之前试过八千次都无效的魔法的重现——不，在这个极限状态下，『阿尔德巴兰』也突破了极限，将魔法提升到更高的境界。

诞生的不是简单的超重量力场，而是通过将能够坠星的玛娜集中于一点，从而扭曲空间，一个接近于微型黑洞的，拥有毁灭性质量的特异点。

那东西飞向莱因哈鲁特，与『剑圣』的命运擦肩而过，瞬间将其粉碎——

「——『流血的加护』。」

刹那间，『龙剑』的尖端侵入了特异点，黑色的球体被强行破坏。被称为无论何者都无法摧毁的『龙剑』，其强度毫无疑问地得到了证明。然而，握住搅动特异点的『龙剑』的莱因哈鲁特的左臂，却因此被摧毁。

因阿雷尔加农失去了右臂，又因特异点失去了左臂，莱因哈鲁特遭受了严重的损伤。在这计划中威力最大的两者合力下，仍无法将其击倒，这一事实令人战栗，过去从未经历过的剧烈损伤呈现在莱因哈鲁特身上。

继续这样下去——，

「——『必中的加护』。」

下一瞬，莱因哈鲁特用脚尖立在被阿雷尔加农和特异点破坏的沙地上，血染的双臂垂下，将掉落的『龙剑』用脚挑起 —— 然后踢出。

「——啊。」

光芒刺入『阿尔德巴兰』的喉咙中央，『龙』猛烈地翻倒。被那『龙』的倾倒所产生的风势和震动吞噬，阿尔德巴兰无能为力地翻倒在地。他吸入扬起的沙尘，剧烈咳嗽。

然后——，

「——到此为止。」

血染的莱因哈鲁特俯视着倒在地上的阿尔德巴兰，宣布道。

双臂无力垂下的『剑圣』站在刺入地面的『龙剑』旁，确认了白眼翻起昏倒在地的『阿尔德巴兰』后，目光落在了他身上。

就算把他逼入如此绝境，做了这么多努力，还是输了。

就像那时一样，纵然目标遥不可及，却仍辜负了众多期望。

即便夺去了他的双臂，破解了他的『体』，也无济于事。

即便使用无法被庇护抵挡的攻击，破解了他的『技』，也仍然无效。

『剑圣』莱因哈鲁特・范・阿斯特雷亚实在是过于强大。

因此，阿尔德巴兰长长地、深深地叹了口气，然后说——

「——我的协作者掌握了你父亲的行踪。」

借此揭示了进攻莱因哈鲁特・范・阿斯特雷亚『心』的绝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