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心之兽』
「我随便泡了些茶，有没有别的什么想喝的？」
一听到这沙哑的老年嗓音，昴全身的血液仿佛开始逆流。
皮肤如同鸡皮疙瘩般起疙瘩，吸入的空气在肺中凝结。沉重而尖锐的感觉好像深深地刺入了胸中，昴的灵魂被促使唤醒。
——这是『死亡回归』的触发，以及回到了最糟糕的情景。
「——！」
在昴作出任何反应之前，塔莉塔已经对准了弓箭。
目标自然是突然出现在房间里的不速之客——奥尔巴特・邓克尔肯。就是那位『九神将』之一，仅仅在十秒钟前将昴他们全部杀死的老人。
即使不了解这些情况，对方以一种远非绅士的方式逼近，警戒心立刻被拉紧。
但是，在同一个房间里，奥尔巴特被极近距离的箭矢对准，仿佛嘲笑着昴他们的警戒，「哎呀呀」地耸了耸肩。
「别这样，别这样。我可不喜欢别人用尖锐的东西瞄准我。你们这样吓我，我这么大年纪了，上厕所的次数就多，你们想让我吓得尿裤子吗？真是吓得我战战兢兢的啊，对吧？」
「你竟然敢如此嘲笑我……！你究竟是……」
「——奥尔巴特・邓克尔肯」
面对悠然避开敌意的奥尔巴特，塔莉塔气得脸红。然而，将她打断并叫出了老人名字，吸引了注意力的，是戴着鬼面的男人，埃布尔。
奥尔巴特的视线转向了没有对他的出现感到惊奇，而是叫出他名字的面罩男人。
然后就开始了，一场充满了严重的紧张气氛的较量——
「———」
奥尔巴特和埃布尔的对话，昴在意识的边缘捕捉到这一切，同时将这个不变的世界的景象与自己的记忆对比。
就在刚才，
仅仅十分钟前的事件。——在那里，寻找命运的突破口。
「能做到吗？」
「——！」
在寻找突破口的思考中，冷静的声音像闪电般闯入。
这是焦虑和恼怒所产生的，不是别人，正是菜月・昴自己的质疑。
「能做到吗？就在刚才，那个全员歼灭的现场」
每当试图回忆起刚才的事情，那个声音就毫不留情地向他低语。
昴的疏忽，失误，无法挽回的错误。
『死亡回归』所赋予的第二次机会，不是为了挽回错误。
犯下的错误是无法挽回的。昴所被允许的，只是无法偿清的赎罪。这就是，菜月・昴所拥有的权能的成果——
「——！」
「哦！？突然发生了什么！？」
「哇哦！发生了什么！？」
「啊！？哎，啊！」
听到那些恶语诽谤，他用力拍打自己的脸颊，试图摆脱。
干燥的声音在房间内回响，昴的突然的举动让奥尔巴特、米迪娅姆和路伊发出了惊叫。虽然没有出声，但阿尔和塔莉塔的惊讶程度与他们无异。
确实如此。对不起。但这是必要的。
「———」
他睁开了闭上的眼睛，视线开始变得清晰。在他的视线中，看到的是一群被昴的奇怪行动所惊讶的人，其中有一个人静静地看着他。
只有戴着鬼面的埃布尔，就像奥尔巴特出现时一样，毫无动摇，态度坚定。——他的心情，完全无法理解。
「抱歉让你们吃惊了。……我是在鼓气劲。」
「你把自己的脸打得通红，显得很有气势啊，小家伙……等等？你是昨天穿红衣服的那个小姑娘吗？我一度以为你是谁，吓了我一跳」
看破了昴行为的奥尔巴特，他的浓眉充满兴趣地挑了起来。
和上次一样，奥尔巴特在这里第一次将昴和夏美联系起来。这样的话，确认了奥尔巴特就是『幼儿化』的罪魁祸首，也有可能进入谈判的阶段。
然而，这样就会重蹈覆辙。——奥尔巴特是一个危险的男人。
至少，揭露埃布尔的真实情况，让他成为盟友是不可能的。
一旦埃布尔被确认为真正的皇帝，文森特・佛拉基亚，那些长久以来抱有野心的人就会毫不掩饰地图谋他的生命。——已经可以说是潜在的敌人了。
接下来——。
「……刚才的确让我吃了一惊，不过，没错，兄弟。甚至连忍者的首领都没有看穿你的真面目。」
「哦，了不起了不起！你那种变装本领，我也想让我村里的人学学。怎么样，当他们的导师吧。我们会热烈欢迎你的。」
「————」
「嗯，看来现在和谐地聊天是不可能了。看来我过度警惕了，可能出场太过夸张了。我，真是失败啊。」
奥尔巴特伸出舌头，承认了自己的错误。
然而，这并没有使现场的气氛变得热烈，也没有让紧张的气氛有所缓和。昴也没有丝毫放松对这个老人的警惕。
「——人的脸庞是喋喋不休的。」犯下恶行前的奥尔巴特曾这么说过。
或许，他如此扮演好人、说话轻松、悄无声息地闯入无防备的房间吓人，都是为了引出对方的本能反应的技巧。
如果这个世界的忍者和昴认识的『忍者』具有相同的特性，那么奥尔巴特的所有行为都无异于是陷阱、毒药、忍术。
只要能实现自己的目标，他不会吝啬任何手段。
「但是，被忽视的话，我也是个年老力衰的老头子啊。考虑到剩余的时间，我可能会变得粗鲁。」
「粗鲁……在这种情况下，你打算和我们战斗吗？」
「哈哈哈哈！嗯，被瞄准的确让我感到有些害怕。但是，战斗并不是唯一能实现目标的手段。」
「呃～，这是什么意思？老人家，你到底想说什么？」
小个子的塔莉塔和米迪娅姆追问那个低声忧郁的奥尔巴特。面对这两个身高逆转的人的质问，老人扭曲了脸颊，笑了。
然后，他用手指着米迪娅姆，然后指着试图阻止他的阿尔，
「你们各处都变小了，很难应对吧？这就是我做的。这是忍者的一种技术。很奇妙，很有趣，对吧？」
「老头子……！」
「别生气，别生气，单臂的小伙子。反而，你应该感谢我吧？如果我一不小心杀了你，就没法听你说话了，所以我只是让你们变小了。」
面对阿尔愤怒的质问，奥尔巴特用这样的话语将他推回。
被这样说的阿尔，喉咙哽咽，理解这是事实后沉默不语。
是的，奥尔巴特的这番话是真理，是事实。
如果奥尔巴特有这个意愿，他昨天就能在红瑠璃城的战斗中杀掉昴他们。他本可以用普通的穿透手术穿透他们的心脏，而不是用『幼儿化』的技术。
昴他们能在变小后依然活着，无非是老人的心血来潮而已。
昴是这样想的，但——
「嗯，我确实认真地试图杀了你们，但我所有的行动都被你们防御了。这也是我无计可施的结果，对吧，小伙子？」
「……你在说什么我不知道。」
「哈哈哈哈！不能说出手法的事情吗？那也没办法。如果可能的话，我希望你能详细地告诉我做法，然后我把它记录在秘籍中。」
「无论你说多少次都是一样。——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阿尔用布片遮住脸，用低沉的声音回答。
虽然这可能不是奥尔巴特期待的答案，但他似乎很享受阿尔的反应，点点头说，「是吗，是吗。」
「——？」
而昴则不明白他们两人的对话意味着什么。
在红瑠璃城的天守阁，阿尔在那场激烈的攻防中表现出了异乎寻常的能力，救了昴和米迪娅姆的命。也许在那里和阿尔对峙的奥尔巴特，看到了他的战斗方式中的某种光芒。
但是，即使奥尔巴特说的是事实，受到『幼儿化』影响的阿尔的能力对忍者来说是无效的。
昴已经亲眼目睹了这个结果。
从这里可以推导出一个绝对的原理。
那就是，绝对不能与奥尔巴特战斗，这是一个简单的事实。
「——」
奥尔巴特悠闲地玩弄着手中的茶杯。塔莉塔用箭瞄准了他，阿尔和米迪娅姆也做好了战斗的准备——但是，他们无能为力地被杀了。
难以逾越的力量差距，就在昴他们和奥尔巴特之间。
如果与奥尔巴特战斗，他们必定全军覆灭。——不，或许如果全力逃跑，可能有一两个人能够逃脱，但那也只是如履薄冰的尝试。
无论如何，都必须让奥尔巴特平静地离开这里。然而，没有时间与伙伴们讨论如何进行谈判。
「为什么……」
在这一刹那回到了过去，昴禁不住想要悲叹这无可奈何的事实。
虽然昴明白『死亡回归』给予的第二次机会是非常傲慢且自私的想法，但如果昴能回到奥尔巴特出现之前，他还可以与同伴们商量。
上一次，在城郭都市古拉尔，昴不断使用『死亡回归』对抗托德，也几乎没有时间处理，这使昴回想起了那时的困扰。
那时候，昴的重启点已经被威胁所注视。
这次，虽然情况不同，但条件接近。可以说，重启点就像被放进了充满血腥欲望的猛兽的笼子。
原本，『死亡回归』所能回溯的时间就有差异，但这次的情况相当严重。
或者说，昴的能力可能出现了某种异常——
「——现在，先不管这个。」
我不能浪费宝贵的时间去诅咒无用的事情。
昴的愚蠢，让他自己不断付出代价。
「奥尔巴特，先生。你是……」
「——你说过，你的忍术使这些东西缩小了。」
「哦……」
昴强迫自己转换情绪，试图对奥尔巴特说话。为了摆脱当前的困境，他必须谨慎处理每一句话、每一个动作。他想要挤出时间来做好这个划分，或者更直接地说，他在试图争取时间。
然而，埃布尔打断了他，覆盖了昴的声音。
昴因他的话语而感到尴尬，他紧盯着埃布尔，意识到了他的意图。埃布尔没有看向这边，他的真意是代替昴的角色——也就是说，为了给昴争取所需要的时间，他分散了奥尔巴特的注意力。
「哦，对了对了。我忘记了我们还有其他的话题要谈。真是的，老人总是容易跑题。我也感到累了。」
「你？别开不能笑的玩笑了。如果你自称因年老而衰弱，那么你早就应该放弃你的将军之位。你没有这样做，就说明你已经做好了决定。」
「嘿，你这么说。尽管你戴着面具，视线应该受到了限制，但你能看清我的内心吗？」
「当然。」
埃布尔坚定地点头，奥尔巴特的目光中充满了兴趣。
埃布尔试图拉长对话，他的真正目的并不是揭露奥尔巴特的真面目，而是争取时间，这一点已经毫无疑问。
虽然不清楚他是如何意识到昴需要时间的，但——
「现在不是闲聊的时候。」
昴把对被看穿的反感放在一边，开始思考对策。
如果奥尔巴特知道了埃布尔的真实身份，他将执行篡位皇帝的计划。因此，我们不能向奥尔巴特公开我们的手牌。
但是，如果我们没有提供任何信息，他也不可能就这么轻易离开。
「作为一将，你在『弎』的位置上，可以说你处在帝国的顶端。然而，你的本性是贪婪的」
「即使你已经在那个地位，你也远远不满足。」
「嗯，被当作老头子也没什么不好，但是被称为贪婪的老头子就不太讨人喜欢了。哈哈哈哈！」
埃布尔开始描述他从自己的角度看到的奥尔巴特的性格。
奥尔巴特在高声大笑，他看起来很享受这个过程，但是这个忍者内心深处的黑暗，甚至连埃布尔也没能正确地估量出来。
——或者更准确地说，他还没有完全估量出来。
「那么？你认为我想要的是什么？」
「——『壹』的位置」
「———」
埃布尔的话语平静但坚定地发出。
听到这个，奥尔巴特的呼吸声就像枯叶相互摩擦一样消失了。老人在他浓厚的眉毛下面，眯着眼睛与埃布尔对视。
我们不知道忍者的内心在经历怎样的风暴，但埃布尔的指摘肯定让奥尔巴特内心产生了波动。
然而，这并不意味着——
「少年，你只有一只胳膊，别做出奇怪的动作。另外，那个弓箭手的女孩，你的呼吸也暴露了你自己。」
——奥尔巴特的注意力会分散，或者会出现什么破绽。
在将脸对向埃布尔的同时，奥尔巴特如此说道，让阿尔和塔莉塔屏息。
在奥尔巴特的注意力全都集中在埃布尔身上的瞬间，他们可能寻找了微弱的机会。但是，即使是这样探寻的举动，也无法逃过奥尔巴特锐利的目光。
「他的眼睛是不是长在脑袋后面的？」
「我已经说过了，你们缺乏磨练。经验是无法替代的，任何经验。话虽如此，对我来说，你们大多数人都显得不成熟。这就是老者的无敌理论。」
对哼哼唧唧的阿尔露出牙齿，一边笑一边，奥尔巴特的视线从未离开过埃布尔。
他们的小动作，即使不用眼睛看，也能应对得了。这就是超越者的态度，哪怕没有明说出来，也明显可以看出他是这么想的。
而现在，他们没有能力也没有手段去推翻这个现状。
「阿尔」
摇摇头，昴告诉阿尔不能出手。
他并没有完全理解阿尔的能力和技巧，但他可能是专门擅长防御的技术的使用者。在与亚拉基亚的战斗和昨天的天守阁，他虽然被敌人的攻击追赶，但他的生存能力却让昴不得不佩服。
但是，在现在这种『幼儿化』的状态下，他无法完全发挥出来，可能会被杀。
「然而，你说我在瞄准『壹』，我真是被你吓了一跳。你为什么会说出那样没有根据的话，面具小子？」
「这是明摆着的事。你的野心不会因为年老就枯竭。忍者会极限地折磨自己的肉体和精神，只有少数人能够达到这个境地。尤其是你，作为忍者的首领，直到死亡的那一天，你也无法达到完全的状态。」
「嗯」
奥尔巴特双臂交叉，对埃布尔的话简短地点了点头。
他的反应可能被解读为没有达到目标，但是他反应的冷淡反而增强了他的可信度。
实际上，昴知道埃布尔的指责是错误的。
奥尔巴特的真心，作为忍者首领的最终目标是『弑君』，并非『九神将』之首。
但是，奥尔巴特的反应，却也证明了埃布尔的指责并非空穴来风。
最终，埃布尔指出的是奥尔巴特所抱有的『渴望』。
他猜测，为了满足这个渴望，奥尔巴特也可能会去争夺『九神将』的绝对荣誉，『壹』的位置——然而，这也无可厚非。
作为一将，作为忍者的首领，领导着部下，并带着长时间生活的烦恼，这位老者——他的愿望，是用他一生所得的一切，甚至是以忍者的身份弑杀皇帝，留名历史，这样的愿望，怎么能被察觉。
傲慢无礼，自私自利，埃布尔虽然没有一丝对他人的考虑，但他仍然是佛拉基亚皇帝——一个皇位上的人，他会优先保护自己的生命。
他意识到，如果他失去了，帝国会大受影响。
这是佛拉基亚皇帝埃布尔所必然具有的意识，另一方面，虽然相比之下显得微不足道，但这也是每个人都应有的『责任感』。
然而，奥尔巴特・邓克尔肯并不具备这一点。
如果他的野心可以得到满足，即使死也无所谓。结果，周围的人不管是受到多大的困扰，他都不在乎。
这种超乎寻常的毁灭性思考，是埃布尔无法看透的奥尔巴特的黑暗。但是——
「奥尔巴特先生，你的目标不是『壹』，而是皇帝，对吧？」
那个奥尔巴特・邓克尔肯的黑暗，菜月・昴是知道的。
※ ※ ※ ※ ※ ※ ※ ※ ※ ※ ※ ※ ※ ※ ※ ※ ※ ※ ※ ※ ※ ※ ※
――一瞬间，空气的色彩、气味和触感都发生了变化。
「――――」
奥尔巴特没有把视线转向阿尔或塔莉塔那带着执行力的敌意。然而，他的视线却对变成幼子的昴的话做出了反应。
他一手拿着茶杯，另一只手摸着下巴，这个老人回过头看向昴。
这是因为他无法忽视刚刚从昴口中说出的那句话。
「小子，你又突然冒出来了，真是让人吓一跳啊」
「吓到的是因为我突然说话了吗？还是……」
「你在问我是否被你说中了让我吓到了吗？如果你是认真的，那我可真是个可怕的家伙啊，哈哈哈哈！」
「――――」
奥尔巴特张开嘴，大笑着试图把昴的话一笑置之。但昴确信，他的内心并不像外表看起来那么平静。
他就是指出了奥尔巴特自己曾讲述的多年野心。
而且，是他即将付诸行动的那个『黑暗』，埃布尔的眼力甚至都未能识破的。
「皇帝是你的目标，还是你想杀皇帝？兄弟，这是一个大跨步。即使你这么做」
「没有意义。嗯，我知道。只会名声大噪，没有任何好处」
「嗯，与其无名，还不如恶名。我可以理解这种想法。就像那个独臂的小伙子说的，这的确是一个过于激进的想法」
「但是，你并没有明确地否定，对吧，奥尔巴特先生？」
阿尔声音硬朗地表示这难以置信，昴追问同意阿尔的奥尔巴特。
实话说，深入追问是冒险的行为，他明白这一点，但却无法停下来。
埃布尔拖延与奥尔巴特的对话，昴也在这段时间里思考。
奥尔巴特的野心既然已经志在篡位，埃布尔的真实身份便不能透露，也无法告知假皇帝的真身是奇夏。因此，我们手中可用来谈判的筹码就此消失。
当事情进展至此，为了防止奥尔巴特揭露埃布尔的面具，昴想出了一个与原始『谈判』截然相反的策略——
——即不是公开我们的手牌，而是揭示奥尔巴特的手牌。
昴说：「我们的目标，就如我昨天在天守阁中所说，是要拉下现任皇帝文森特・佛拉基亚。这也应该符合你的目标。」
奥尔巴特反驳道：「等等，你别随便把我塑造成一个篡位者。我可不是个大意就会暴露弱点的家伙，你是不是被吓得小便频繁了。」
昴回应：「但你并没有真心否定或者阻止。尽管你是皇帝直属的，一将之一。」
昴意识到未来的可能性在指尖，他决定勇往直前。虽然奥尔巴特的威胁并没有减少，危险也没有减轻。他深知，如果稍有错误，这里可能会化为一片血腥的悲剧。
然而，昴坚信，这次谈话只能在这里进行。
之前的屠杀，奥尔巴特下手决定杀人是在知道埃布尔的真实身份后。对奥尔巴特来说，杀掉埃布尔就能完成他人生的目标，这就像是一种形式的自杀式袭击。
只要没有这种确定性，奥尔巴特在谈判中不会轻易发脾气。
尽管他是一个没有责任感和忠诚心的野心家，但他会忠实地遵守假皇帝下达的「不得动手」的命令，完成『九神将』的角色。
奥尔巴特解释：「那是因为，我面前的皇帝宣战了，但命令我不得动手。我不像卡夫马那样一头热，我会考虑后果。在这个城市里，对狐娘动手并不是明智的。」
果然，面对满是咆哮的昴的诉求，奥尔巴特并未采取任何实质行动。
尽管如此，他并不乐于看见昴的纠缠，自然而然的，他的态度也让埃布尔和阿尔等人开始质疑那个滑稽的忍者的野心，以及其真实性。
然后——，
「——你的内心深处，藏着难以揣度的计谋吗？」
「唉，真是跟你们没法沟通。既然这样，我也只好投降，不再多说了。」
在半信半疑的众人面前，埃布尔首先接受了这个难以置信的内容。
在他的目光之下，奥尔巴特懒洋洋地抛出了辩解。本来，奥尔巴特在这里并无理由去全力与昴他们打成一片。
当然，奥尔巴特的态度让阿尔等战士们的紧张情绪升级，但——，
「停下，别乱来，即使挑起事端，也只会吃亏。我之所以不采取粗暴的手段，并不是因为我温和，而是因为我被告知不要这么做。如果你们先动手，我也会报复的。」
「嗯……这，可能是真的……」
即使奥尔巴特保持和平的态度，如果被挑衅，事情也会变得复杂。听到奥尔巴特的警告，塔莉塔的脸颊紧绷，他的眼睛瞥过昴和米迪娅姆。
看到这一幕，奥尔巴特点点头，表示认同，
「你们想要恢复你们被缩小的同伴，这就是你们的目的吗？这有点过于贪婪了，不是吗？我，本来就打算什么也不做就离开的。」
「但是，是你让我们变小的，对吧？除了你，还有其他人能让我们恢复正常吗？」
「我没有仔细考虑过……小姑娘，你实际上多大了？」
「我？我大概二十岁了？」
「那么，等十年，你不就自然恢复了吗？我也不知道。」
手举起来提问的米迪娅姆，对于这个直接的答案而脸红。虽然奥尔巴特模棱两可，但是竟是何方神圣？这种事，即使是开玩笑，也不是随便可以谈论的吧。」
「你认为，这里有人会以诡辩或玩笑的形式，公然对这个强大的帝国进行反抗吗？如果真有这样的人，那他要么是失去理智的疯子，要么是极为胆大的重要人物。」
「那你，是哪一种？」
「当然不是。」
埃布尔简洁地回答了奥尔巴特的问题。
是认真的，还是诡辩，昴也无法判断。或许埃布尔这个人，就是真正的疯子和重要人物，或者两者都是，甚至可能是三者都是。
「――――」
接收到埃布尔的回答，奥尔巴特沉默了一会儿。
他皱起浓密的眉头，把已经开始变凉的茶水送到嘴边。然后，他轻轻地把空了的茶杯放到旁边的桌子上，
「那是关于火之时刻的钟的故事吗？」
「啊？」
被突然这么问，昴发出了一声傻乎乎的声音。
然而，马上点头表示「就是这样～」的是米迪娅姆。她以她变小的身体指向窗外，同时展示出红琉璃城的威严，
「我们被尤尔娜叫过来，如果我们还是这么小，就会很麻烦」
「尤尔娜小姐！哈哈哈哈！真是个了不起的孩子，女儿」
「――？」
对于毫不犹豫地给那个尤尔娜加上「小姐」后缀的米迪娅姆的胆识，感到恐惧的是斜着头。
另一方面，奥尔巴特也同样地被剥夺了毒性，当米迪娅姆指向红琉璃城的方向，他低声说道，「是这样吗」。
「实际上，关于是否要暗杀皇帝陛下的问题，虽然确实有，但我更关心如何超越保护佛拉基亚皇帝的『阳剑』」
「――！那么」
「哦哦，别急。我确实让你抱有期待，但我有很多事情要考虑。――所以，我们比赛吧？」
「……比赛？」
「是的，比赛。你喜欢吗？男孩子」
奥尔巴特用手指戳向即将倾倒的昴的鼻子，这么说道。
这个动作快到他的眼睛都无法追踪，昴被迫僵硬。
奥尔巴特提前说了比赛，然后提出了某种条件。
昴是否能避免全员灭亡，改善目前的困境，他并没有确信，但――，
「如果我说，我拒绝呢？」
「那你就什么都得不到了」
「――――」
「顺便说一句，你们手中有我想要的东西，所以以后忍者的忍术会在你们睡觉的时候攻击你们」
奥尔巴特冷酷地宣告，这是理所当然的回答。
笑容满面的老人，他那朦胧的眼睛深处，暗色的情绪正在蠢蠢欲动，这让人感到恐惧。
表面上，他们似乎在平静和谐地对话，但其背后隐藏的是黑暗，毫不留情地夺走他人生命的忍者流派。
「比赛的内容是什么？」
已经，一旦奥尔巴特提出条件，就无法避免和他的比赛。埃布尔也察觉到了这一点，代替无法开口的昴提出了这个问题。
对此，奥尔巴特摇摇头说，「就是这样」。
「到狐娘的召唤还有一段时间，我也被告知不要对你们动手，意外的困扰……啊，正好这样」
「那个正好是指，对奥尔巴特先生来说？还是对我们来说？」
「当然是对我和你们两方来说了」
昴痉挛地提出问题，奥尔巴特露出牙齿笑了，然后展示了他的双手。
然后，他对着警惕的昴他们，说出了这句话。
「――捉迷藏」
「――――」
「我经常和村里的年轻人比赛。很容易理解，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