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尸都鲁普加纳』


―― 被死者占领的帝都鲁普加纳。

如今,称之为帝都或许已经不合适,更应该称之为「尸都」。在这里,阿尔正孤军奋斗,寻找失踪的普莉希拉。

然而,寻找主人的任务并不一帆风顺。

无论如何,寻人的基本方式就是收集目击证言,但在这里,却无从开口询问。决定性的证言都无法获得,更别提那些毫无用处的谣言了。这里的居民无非就是蓄谋不轨的行尸走肉,或是缩在角落里,只想苟命的幸存者。

无论哪一类,他们都与阿尔的目的毫无关系。

尽管如此――,

「只是因为遇到了活人,并不能说明阿尔先生的目标会向前推进,这就是世界的残酷现实,呵呵。」

塞西尔斯,这个世界残酷现实的象征,轻松地说道。

虽然完全同意他的观点,但阿尔现在没有余力应对这些纷繁复杂的争论。―― 他正悬挂在五层楼高建筑的屋顶边。

「―― 该死。」

阿尔在铁盔中低骂了一声,从塞西尔斯的笑脸中移开了视线。

在这种情况下,无论对塞西尔斯说什么都是徒劳的。首先,导致阿尔如此悬挂在这里的原因,其实就是他被塞西尔斯无情地从屋顶上踢下来。而且,塞西尔斯还特意把他叫到屋顶的边缘,让他以为远处有什么东西,然后背后一脚将他踢下。

如果这不是恶意的表现,那还能是什么呢?

「不管是测试还是检查,总的来说目的都是要看清楚。你并没有头朝下直接落下去,反应看起来比 BOSS 好些啊。」

「是,是吗。我真是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不懂也没关系!我对自己的思想和愿望有自己的把握。对了,我要提前告诉你,我不会帮忙把你拉上来的。」

塞西尔斯手舞足蹈地回答着我们的疑问。答案是一个我们在问之前都不知道的罪行,而且,就算听到答案也无法理解其中的理由。如果要谈敌意或杀意,阿尔和塞西尔斯之间并没有太多的交谈。

他被塞西尔斯从丧尸的强敌手中救出,随便交流了一下自我介绍,阿尔讲述了到目前为止的动向和未来的目标,然后就被塞西尔斯从屋顶踢了下去。

无疑,他遇到的存在只能被描述为是命运的尽头,然而,他的答案并没有使阿尔深感失望。

因为......

「......我早就听过很多次了,所以根本没有期待。」

阿尔这样回答,然后自己放开了紧握的边缘,任由自己进入自由落体状态。

「哦哟」

塞西尔斯的惊讶声音变得越来越远,而阿尔在漂浮感中,思绪飞扬。

地面距离大约有十五米,对超人来说这高度是可以轻松着陆的,但可怕的是阿尔只是普通人,普通的蔬菜,像被压扁的番茄那样,会直接死去。接近的地面是湿石板,落下的冲击力并不能因为有水而减轻,又没有泥土可以当做缓冲,这是个过于严酷的设定。

因此,若想生还,除了落下之外,此刻需要其他的行动。

「啊啊啊啊!」

阿尔从喉咙深处发出声音,展开他的膝盖,猛然踩在墙上。

原本应该直接坠落的阿尔,得到斜向的推力,缩短了他和他曾经抓住的,与同高度的建筑物的距离。踢墙的时机是在开始落下的一秒到两秒之间,早了晚了都会直接撞到墙上,颈部会受伤,像被压扁的番茄那样无法避免。

但是,如果这个时机正好的话 —— 阿尔的身体瞬间撞破了建筑物的窗户。

「唔哦哦!」

在打碎的窗户玻璃的帮助下,阿尔的身体从背后翻滚进了破败的房间。肩膀和背部被玻璃划破,严重撞击地板,受到极大的伤害。

「但是……我还活着。」

在滑入房间的瞬间翻个身仰面起来的阿尔确认了自己的存活。然后确认没有致命伤和骨折,只有通过了这些检查,才能允许自己宣布存活下来。此刻,他没有时间处理无法挽回的伤害。

「哎哟,左手不见了?不,这还是二十年前的事……」

靠一个小笑话缓和紧张的气氛后,阿尔马上藏在朝走廊的门边,快速抽出腰间的青龍刀。

他避免了坠楼的命运。然而,为此他不慎带着一阵喧闹声冲进了建筑。

显然,这声音引起了周围人的注意–

「在这里!」

「就是这里!!」

跟着紧张的脚步声,殭屍蓄势而飞,闯进了房间。

在这个充满动力的殭屍的咆哮中,他苍白的侧脸瞬间划过视线,阿尔舞动青龍刀,削去了对方的脑袋。

先锋被秒杀,阿尔以他的无头尸体为盾,确认冲进来的敌人数量。透过被破的门看到两人,再加上从楼梯上传来的脚步声算一个,总共三人 —— 首个死去的人尸体的另一侧,正在从惊讶中恢复过来,手持短矛的第二个人向阿尔猛刺过来。

他们恢复得真快。令人讨厌。

阿尔这样想着,便把无头尸体塞进对方的矛路——

「出错了。」

立时致命一击的尸体破碎,散成一块块没有意志的陶瓷样子。

因此,习惯使用尸体作为盾牌的战术在这里行不通,这一点只有在敌人的短矛深深刺入阿尔的胸膛后才记起来。

×××

「这里吗!」

「就是这里!!」

匆忙的脚步声伴随着,阿尔砍下了踹门冲进来的殭屍的头。

阿尔把挡路的无头尸体踢到了一边,向房间的深处跌跌冲去。追至此的敌人手持短矛,一边冲过来一边刺出矛。

「多纳!」

那个短矛被从地板上突起的土墙吞噬其尖端,无情地被捕获。

趁那一瞬间引起敌人注意的时候,我把脚踏在那块土墙上,

「多纳!多纳!多纳!」

他猛地踏踩土墙,从那里纵身跃起,一根土柱直接从墙上冲出,正面撞击过来的殭屍,将其击飞到后方。接下来的第二个,和试图跟上的中间的殭屍一起被土柱推出,接着从土柱的末端又射出下一个土柱,以此类推。就像多级火箭的劲头,将两个殭屍紧密捆绑起来,用的土柱和通道的墙壁一起将他们压死。

「还剩一个......!」

在柱子和墙之间,听到了破裂的大陶器的声音,便立刻一口气解决了三个殭屍,靠着土墙,阿尔保持警惕,关注敌人的动静。他用奇袭手段解决了先锋,用一个小诡计打倒了次锋和中坚。如果接下来的副将或大将能因为形势不利而退走,那阿尔就可以安心了,然而——

「唉,事情总不能这么顺利的!!」

阻挡入口的土柱连同整个墙壁一起被粉砕,最后一具殭屍以强硬手段进入了房间。手中握着巨大的战斧,面部中央有个金色的巨大眼睛,显然是单眼族的殭屍。阿尔一看就知道,这跟之前的三个殭屍的实力相比,简直是差距太大了,危险到了极点,他立马转身,急忙朝着屋内的窗户冲去——

「我能赶上吗!!」

就在最后一刻,阿尔用尽全力大喊,当即被挥来的战斧所击中,这把破坏力十足的战斧直接穿透了他的身体。阿尔把内脏齐地吐出,把建筑物的内饰扭曲成了一种恶心的样子。

×××

「这里吗!」

「就是这里!!」

在急跑的同时,刚破门进来的殭屍首领的首级被阿尔砍飞。接下来,他意识到走廊里有两个人,还有一个最恐怖的敌人正在上楼梯。于是,阿尔迅速后退——

「多纳!」

他必须应对面前的这两个殭屍,同时找出解决这最后一个怪物的方法,开出一条生路。

※ ※ ※ ※ ※ ※ ※ ※ ※ ※ ※ ※ ※ ※ ※ ※ ※ ※ ※ ※ ※ ※ ※

「哇,好厉害!我以为那个单眼族的家伙一定会打败阿尔的,没想到你做得到啊」

「超级混蛋...」

「哎呀,对手虽然强大,但你用这种语言侮辱曾经战斗过的人可不是一种让人喜欢的态度。当然,使用污秽的语言和谩骂可能会给人留下深刻的印象,但我真的不喜欢那种宁要恶名不要无名的心态!」

「我是对你说的...」

阿尔满身都是伤,气喘吁吁的走出建筑物,一脸疲惫的靠在墙上。

就在这时,阿尔向赴约的塞西尔斯疾行追问,塞西尔斯被吓得瞪大了眼睛。

「为何你看到我就露出惊愕的表情,我实在是无法理解。你不是尝试过两次要杀我吗。就算你是那个横眉冷对的家伙,也该知道我会怨恨你的事情吧……」

「哦,我还以为在短时间内你就能说出所有关于 BOSS 的话,看来我还是有些我不知道的词汇呢。顺便问一下,那个『横眉冷对』是什么意思?」

「与『怪物』差不多的意思吧。绝对不会有人面对杀人而感到无动于衷的。」

「呵呵,但如果是这样的话,我认为我并不适合这个『横眉冷对』的定义。—— 毕竟,无论怎么说,阿尔你都不会死,对吧?」

塞西尔斯嘲笑着,扭曲了他的自我辩护。

对于塞西尔斯的回答,原本蹲在那的阿尔全神贯注地调整着呼吸。在这期间,塞西尔斯对沉默着的阿尔竖起一根手指继续说着。

「刚才那个独眼部族的家伙实力非常厉害哦。虽然和我相比还差得远,但我敢说,如果是你阿尔,无论打一百次都会输一百次。这是我所目睹的事实!」

「……但是,我还活着不是吗?难道你认为我已经死了?」

「别说这些,你还活着对吧。我原本以为你可能是化身成活人的殭屍,现在看来并非如此。那么,我能够想到的就只有一种可能性了。你 —— 阿尔先生,是在押第一百零一次的赌注了。」

塞西尔斯举起一个手指,然后伸出另一手的手指让阿尔看。即使把这两根手指加在一起也只能得到二,如果以好意来解读就是十一,这与他的真实意图没有任何关系。然而,这个与他的意图不符暗示的动作,让阿尔吃了一惊。

「我并没有特别在意一百零一这个数字。哪怕是一百零二、一百零三或者二百都没关系!阿尔先生,您一百次对战单眼族输了一百次。那如果您再尝试一千次、一万次甚至十万次呢?也许你可以考虑一种万分之一的可能性。而你正是首次抓住这个可能性的人。我说错了吗?」

「—— 嗯」

阿尔的回答被他的气息掩盖了,他默默地调整呼吸,但很明显已经达到极限。阿尔在他的铁盔内,脸上的表情无人可见,但他的内心深处充满了对塞西尔斯的恐惧。他无法理解那双眼眸和言辞所带来的压力究竟源于何处。

塞西尔斯现在的说话方式,几乎猜测出了阿尔所拥有的能力。但这并非经过逻辑推理,更像是凭直觉所得。

自称塞西尔斯・赛格蒙特的少年,不仅拥有与佛拉基亚帝国最强的『青色雷光』相同的名字,而且明显是世界的异类。

「身高的话,可能和我,以及我的兄弟相同吧……」

塞西尔斯可能跟阿尔和昴一样,被奥尔巴特做了『幼儿化』的处理。这样的可能性是十分考虑得到的。虽然塞西尔斯自己并不认为他与『九神将』的『一』是同一人,但如果『幼儿化』的程度过重,意识也会被外表所左右。塞西尔斯很可能也有同样的遭遇。

对于阿尔的情况,是强行将精神最优化,但这种治疗只有阿尔和昴能做到。因此,塞西尔斯很可能是没有办法,只能让精神变小。如果这样的处理使塞西尔斯变成了一个幼小的怪物,那么奥尔巴特所引发的影响就非常严重了。

「你没有回答,是因为不能回答还是不想回答……是哪一种?」

静静地,塞西尔斯问道。阿尔依赖着身后的墙壁站起来。塞西尔斯的问题带着沉重的意味,在寂静中回响。这证明他内心的秤正在大幅度地摇摆。这个秤将决定他站在阿尔的敌人一方还是朋友一方。

在这座遭受了前所未有的灾难的尸都中,就算是与这个无关的琐事,他也会斤斤计较。

「我在想,如果阿尔你手上有能从万中选一抽中最佳选择的本领……我是否也能成为你那一次的抽选对象呢?」

如果是这样,那万一、亿一、甚至兆一的可能性也完全可能变成现实。

但是,只要它不是零。

「告诉你……关于我魅力的深挖就到此为止吧。否则的话,你会非常后悔惹怒了一个你不想对付的人。」

「哦!你却用这样的语气对我,我并不讨厌,反而很喜欢。」

看着塞西尔斯越来越像是觉得有趣的反应,阿尔叹了口气。

他想找些办法来打消塞西尔斯的兴趣,但看样子,他没有时间了。终于挡住了从悬崖跌落而成的殭屍潮。

虽然压力很大,但还是需要推进剧情。

「――解除领域,然后再次部署,思考实验重新启动。」

在塞西尔斯作出多余的动作之前,阿尔进行了从头设置的领域的重新定义。

由于频率和规模的原因,反作用力太大了,但至少在离开佛拉基亚帝国之前,阿尔已经决定要一直忽视代价。―― 找回普莉希拉是他的最优先任务。

「为了这个目标,我可以做任何事情 ―― 啊!」

是的,在他要发出决心的话语的瞬间。

在他挑明之前,正面的塞西尔斯的身影模糊了,紧接着阿尔接住了佐利的鞋底,在肋部,如同被摔向一旁。

对于这种毫无预警的暴行,阿尔在滑翔中尖叫道。

「咦,这太奇怪了吧!明明都说了要在舞台上有一番英勇表现,结果却在别人说话的时候发动攻击?!」

「不、不、不是那样的!我怎么可能做出那样粗鲁的事情!这简直就是要料理自己肚子的行为。不是这样的,看……」

「看……什么呢……」

滑完后,阿尔站起来,塞西尔斯边解释边指向墙壁。看去,阿尔刚才站立的地方,胸部的位置,竟然有一个拳头大的洞。

刚才还没有。但是,突然出现的洞。

也就是说———,

「狙击……什……」

「有失大雅!」

在他瞪大眼睛的瞬间,塞西尔斯的身影又模糊了,紧接着,阿尔感觉到全身感受到加速的阻力,身体仿佛是向后推进的。

塞西尔斯猛然冲了出去,他抓住阿尔的腰,然后一起开始了急速的奔跑。然后,仿佛追随风一般———。

「哎哎哎哎哎,到底是怎么回事!?」

在后退的错觉之中,阿尔的视野中不断有街道和建筑物的墙被打穿,一种强大的力量在乱舞着不断追击他们。

如果依照最初的印象的话,那就是狙击。一个狙击手,正在追赶阿尔和塞西尔斯。

「要是狙击的话,不动才是狙击手的铁律吧!」

静静的等待着,一旦瞄准了目标就必杀无疑。那本该是狙击的基本和铁律。然而,这个狙击却准确的追击着逃跑的阿尔他们,甚至比他们先藏在遮蔽物后面瞄准他们。无法不觉得被一百个狙击手围困了,或者被一个可以自由移动的狙击手瞄准了。

「哎哟!哎哟哟!哎哟哟哟!」

「哇!呜哇!我咬到舌头了!」

塞西尔斯在带领阿尔逃避这精确且出其不意的狙击的同时,向左右、向上下移动身体,不停的躲避着攻击。然而,他却完全没有看周围。阿尔注意到了 ── 这是直觉。塞西尔斯是靠直觉,继续躲避超级狙击的。

「至于能避到这种程度,恐怕就不止了。只不过,你不也感觉到对方觉得此时是机会的那一瞬间,自己也感到一阵紧张吗?就是那样的感觉。」

「把我的疑问放在一边不要紧!更重要的是我们要专心应对!」

「没关系的。但是,这个对手可是非常厉害……我们在之前的遭遇战中,甚至没能撼动一下他。」

塞西尔斯以无法置信的速度在地面上疾驰,发出的爆炸声仿佛他正在被炮火猛踢。他紧追不舍的是一个看不见的射手,阿尔在经受狙击的压力下,对塞西尔斯的话感到了两重震惊。

一方面,塞西尔斯居然已经与这个敌人交过几次手,并且一直活到现在。

另一方面,这个敌人居然如此强大,连塞西尔斯都无法击败,显然是个难缠的对手。

「我想他应该是在空中飞行,但是除了速度太快看不见外,还有别的原因。」

「看不见的……敌人……」

阿尔从塞西尔斯稍显轻佻的话语中,获得了不可见的敌人这个关键信息。

如果能揭示这个谜团,或者就算揭不出来也能找到应对策略的话。

「哎呦,这下可不妙。」

塞西尔斯再次的漠不关心的话语,和他的话语几乎同时,阿尔的背后 —— 也就是他们的前进方向,传来了剧烈的轰鸣声,于是他回过头去看。

阿尔的视线中,三栋大楼正倒塌覆压在他们的前进路上。

道路的正面以及左右,三个方向的建筑都在发生变化,它们的基础——地面遭到猛烈的攻击,使得建筑呈斜角倾斜,垮塌而来。

如果被压扁,肯定逃不过被压死的命运。看着这一幕,阿尔紧咬牙关,

「领域,重定义......!」

「我决定直接冲向前方!」

领域的重设刚刚完成,塞西尔斯迅速跃地而起,一手抱着阿尔,冲破正在倾塌的前方建筑的窗户,直冲进去。

听着因为斜倾而导致的墙壁变形,窗户玻璃接连破碎的声音,塞西尔斯在倾倒的建筑地板上连蹬了几下,猛地抽空一脚踹碎了天花板,一路强行冲上了上面的楼层。

「疼疼疼疼疼疼疼疼!」

建筑正在倾塌,从底层开始首先接触到地面的部分将被压碎,这是毋庸置疑的事实。

但是,想要逃脱这样的境地,唯一的办法就是这样疯狂的举动,这绝对不能被称为正常人的行为。绝对不应当如此。

然而,正是因为采取了这种违背常理的决定,阿尔和塞西尔斯两人在建筑完全倒塌之前,就通过猛踹天花板逃出建筑——

「——不,这样不行。」

阿尔和塞西尔斯穿透天花板,径直冲向上空。

在他们脚下,三座大楼相互撞击,巨大的建筑质量引发了强烈的地震,径直走向崩塌的边缘。其中一座倒塌的大楼是否储存了易燃酒或魔矿石仍不得而知,但他们可以看到烈焰在街道上迅速蔓延。

然而——

「这还真是个难搞的敌人啊!」

塞西尔斯享受着战斗的兴奋,而阿尔则因为冲击力而颤抖,这两者几乎是同时发生的。

但,制造这种冲击的人并不是阿尔,而是与他一同冲向天空的塞西尔斯 —— 他正受到狙击,失去了一只脚,由此引发的冲击震动了阿尔的身体。

小小的左脚从膝盖以下被炸飞,血滴在空中散开,少年咬紧牙关。阿尔由于有此经验,所以能够理解,痛感马上就会来,他的喉咙里面仿佛有呼喊声——

「—— 在那边!」

代替喊叫的是这个呼喊,塞西尔斯找到了天边的敌人。

他将仍握在手中的阿尔的身体紧贴到自己剩下的一条腿上,然后用这个身体作为支点,准备朝自己找到的什么东西飞去。

只有一只脚的推进力,这种冲劲十分猛烈,足以让他追上敌人。

尽管他只有一只脚——

「—— 这样是行不通的。」

即使失去一只脚,塞西尔斯也可能比阿尔强上一百倍。但这不行。他需要确保塞西尔斯的状态是完好的。因此,阿尔拔出了青龙刀,并将刀尖对准了他自己的脖子,并毫不犹豫地挥舞着这把刀。

「从正面 ——」

「不,是右边的大楼!」

阿尔以压倒建筑倒塌声的音量破喝,使即将向大楼正面疾驰的塞西尔斯改变了路线。阿尔的强烈呼喊让塞西尔斯张了张嘴,阿尔可以看得出他在舔唇。

瞬间,塞西尔斯强行改变了前进方向,把阿尔紧紧抓在手中,冲向右边正在倾倒的大楼。

听着窗玻璃破碎的声音,阿尔指向跳进的房间的深处,

「那边的房间!保护里面的箱子!」

「明白!」

对阿尔充满信心的指示,塞西尔斯毫无疑虑地执行。他强行踹破了通向相邻房间的墙,那里放着一个铁制的箱子 —— 这是这座建筑物的主人为了在紧急情况下方便携带,存放了一部分财产。

可惜主人似乎没有机会带走它,但这为阿尔和塞西尔斯找到了它提供了便利。

「向上!」

在确保箱子后,从斜倚的建筑中逃脱,塞西尔斯利用了其异常的脚力和想象力,带着拿着箱子的阿尔向上跑去。

塞西尔斯疾走中,越过了下层的天花板,穿过了上层的地板,如此反复,一口气冲向最高层。

然后,他用脚踹破最顶层的天花板,飞身跳出。此时,阿尔在已忘了是第几次看到的景色面前,把手里的箱子丢在了原地。

接着,正当他们以为从远处带来的狙击将要吹掉塞西尔斯的四肢时——

「—— 多纳」

阿尔使用了笨拙的魔法点燃了掉落的箱子内的魔石,这是帝国某人的财产 —— 高纯度的魔石燃烧,爆炸的火焰瞬间膨胀,从下方将两人完全包围。

「——」

虽然他们感到皮肤被灼热的热浪灼烧,但是这突然燃烧的火幕却隐藏了阿尔和塞西尔斯。尽管,就算火焰只是在这一瞬间隐藏了他们的身影,这个狙击手也肯定能找到阿尔 —— 不,是塞西尔斯,并将其击倒。

所以,这次的目标并不是要干扰狙击手的视线。

「—— 那边!」

塞西尔斯这么咕哝着,露出了他的牙齿,嘴角露出了笑容。

塞西尔斯的脸颊喷出鲜血,一颗狙击弹擦过他的身边,头上的发饰爆炸,青色的长发迎风飘散。然而,塞西尔斯的四肢却一个都没少。火焰的幕布不是为了从敌人那里遮蔽塞西尔斯的身形,而是使他能在子弹射到他之前就发现了子弹。在子弹打到塞西尔斯之前,它必须先穿越火焰的幕布。听起来是疯了,但塞西尔斯赌他能看到那颗子弹穿过火焰的刹那,他的赌注赢了。因此,火焰的幕布在他和狙击手之间,两人的视线相交。

「——」

塞西尔斯的瞳孔突然缩小,阿尔的腰上被塞西尔斯的脚后跟踹中。和以前一样,塞西尔斯打算找到狙手的位置,直接冲向他。不同的是,此刻,塞西尔斯全身的四肢都紧贴在瘦小的躯干上。从这里开始,就只剩下……

「—— 别大意。」

阿尔这样嘟囔道,他开始准备进入下一个领域。每一次,他都会觉得脑子里有什么东西好像被撕裂似的,失去了什么,但这就是塞西尔斯说的。万一就是只会发生一次的机会。如果他想要第二次,那就不能妥协。

于是,阿尔打算进行下一个领域的重新设定——

「—— 云分割」

在此刻,阿尔的视线被奇异的变化所侵袭。

变化来自火焰幕后的方向,即塞西尔斯判断存在狙击手的地方,就在阿尔始终看不见敌人的夜空中,视线发生了异常。

简单来说,云被切开了。

覆盖着尸都鲁普加纳天空的厚重黑云被突然撕裂。不仅那里,连续出现了两三处云彩被切开的情景。

仿佛,像是在追赶隐藏在天空中的敌人 —— 不,不是仿佛。

斩击就像在追赶敌人,余波将黑云切开。

「啊啊啊!我要下去了,我要逃出去!」

这悲鸣般的声音,是踹在阿尔背上的塞西尔斯所发出的。

他瞪大眼睛的原因就是那个从云被劈开的斩击逃走的狙击手 —— 可能是因为他放弃了战斗,正在逃离这里。

对于阿尔来说,这只能被看作是赚到了,然而对塞西尔斯来说却并非如此。他眼中满是遗憾地盯着眼下的景象,眼神中流露出不甘。

而接着 ——

「哈哈哈哈!逃吧逃吧,对我这剑技感到恐惧吧!」

阿尔和塞西尔斯从坍塌的三栋建筑跃出,在距离建筑有一段距离的地方,他们看到一人影在顶端。

只见那人手持一把刀,他看着远离的敌人,举刀破云,挥向天空,容光焕发地笑了出来。

面对这个陌生的人,阿尔眉头紧锁。

在阿尔背后,塞西尔斯看着这突然出现的人,发出一声:「哦」。

「好像老了许多,爹。」

「爹?」塞西尔斯的突然一句话,阿尔瞪大了眼睛。

远处看去,塞西尔斯称呼的那个人,他们应该会与他汇合,但问题在于——

「……别告诉我,他接下来会死?」

阿尔从高处望着下方坍塌的三栋建筑,狙击手已经离开,然而坍塌仍在进行。阿尔体验着悬空感,他让塞西尔斯去决定接下来的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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