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相信。不会原谅』


「――村长,有个事可以和你说说吗?」

听到这个声音从背后传来,文森特・佛拉基亚停下了脚步。

即使在转身之前,他已经知道是谁在跟他说话了。一旦听过的声音,看过的人,他是不会忘记的。很快,他就认出了这个金发蓝眼的商人 —— 弗洛普・奥克尼尔。

「遗憾的是,现在帝国的生死存亡正处在危机之中。我没有时间去听你的闲话。」

虽然他已经识别出了这个人,但文森特并没有打算和他深入交谈。

刚刚接受到的『星咏』乌比尔克的神谕,他必须和贝尔斯提兹、塞琳娜他们一起讨论如何应对。

虽然被指定为对抗敌人的手段的格鲁比,但他可能已经死了,依赖这个来制定计划是愚不可及。相对而言,期待被指定的另一个人,前往劝说的菜月・昴,可能还算是一个更加明智的愚蠢想法。

首先,文森特并没有能力去劝说那个少女。

他甚至无法和她进行正常的交流。既然文森特手中的牌无法对少女起作用,那就应该让昴去争取两束光中的一个。

因此,文森特能做的就只有不断考虑现实的策略――,

「喂喂,我们是否要讨论无关紧要的话题,除非我们先谈谈,你怎么可能知道呢!就算你是聪明的村长,也不可能在我开口之前就知道我想说什么吧!」

「你这家伙……」

说完这些,文森特刚想再次走开,但是弗洛普抓住他的肩膀,不让他走。这种行为可以说是草率到极点。

在这种场合,弗洛普的举动几乎可以说是毁灭性的。

「立刻放手。否则,你的性命将不保。」

「当然,我也想马上说出来。只是,我要讲的内容需要一些时间来详细说明。我不能匆忙地说出来。」

「我并没有让你讲话,我是要你放开……」

「别那么说,埃布尔。就陪我聊一会儿吧。」

「――什么!?」

正当他瞪着弗洛普,只用头转过去看他,突然又有一声声音从前方传来,然后两手分别抓住他的腰,举起了他。

如果屏住呼吸,就会看到是米迪娅姆・奥克尼尔 —— 弗洛普和米迪娅姆是兄妹,他们正从前后两面笑眯眯地盯着文森特。

「埃布尔,你一直都在无视我们吧?哥哥他现在受伤了,需要长时间的休息。你不要再捉弄我们了,听听我们说什么吧。」

「别胡说。首先,你们怎么还保持着那种随便的态度和我交流。形势已经变了,立场也变了。现在的情况和我们在修德拉克村落或城郭城市的时候已经完全不同了。」

「也许埃布尔你正在扮演皇帝,但是就因为这样就忽视我们,我觉得有些不对劲!对吧,哥哥!」

「没错,妹妹!」

「你们这两个不知好歹的兄妹,根本没把朕的话放在心上。」

在活泼的妹妹的召唤下,同样精神抖擞的弗洛普打开了旁边客房的门,米迪娅姆将文森特带进了房间,然后关上了门。

他们迅速将皇帝软禁在密室中,然后米迪娅姆终于放开了文森特。

「你们两个,你们有没有意识到,这种行为可能会导致你们的全族遭到连带处罚?」

「哈哈哈,很遗憾啊,村长。我们的家人只有我们两兄妹。所以,你的威胁对我们来说毫无意义。」

「啊,但是,兄长,孤儿院的孩子们怎么办?虽然我们与他们没有血缘关系,但是那些逃跑的孩子们是我们的家人啊!」

「哈哈哈,说得也是!村长,你说我们该怎么做才能让你原谅我们呢!」

「——立刻放我走,并且乖乖地待在一边。」

在这种情况下,奥克尼尔兄妹的行为丝毫未变。

身高不断变化的米迪娅姆,看上去受伤的弗洛普,但是看他们的样子,这两个情况都让人怀疑。

正常来说,如果一个人的身体不断变化,精神上会承受很大的压力。但是,米迪娅姆的情况是先缩小然后再增长,她对自己的情况认识得太不清楚了。

至于弗洛普,虽然听说他受了重伤,却看上去精神抖擞。——不,严格来说,他的脖子上的血色和脸色都是用化妆遮盖起来的。

「商人需要保持良好的形象。」

「————」

「只是,按照商业的铁律,我们本应该进行买卖,但是对于你现在的要求,我们无法满足。我们不想再拖延时间了。」

「你在说什么……」

「我是接受了一个口信。——那个代替你扮演皇帝的人。」

本以为又要开始胡说八道了,但是文森特的眼睛微微张大了。

费尽心思将皇帝困在空房间里,奥克尼尔兄妹想要告诉文森特的事情。——只有这个世界上只有一个人的名字。

所以——

「你应该听听他的话,村长。——不,应该说是文森特・佛拉基亚皇帝陛下。」

面对首次显露出严肃表情的弗洛普,文森特没有选择出言阻止。

※ ※ ※ ※ ※ ※ ※ ※ ※ ※ ※ ※ ※ ※ ※ ※ ※ ※ ※ ※ ※ ※ ※

――大罪司教『暴食』路伊・阿尔尼普。

当昴再度提及这个名字时,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内心深处发出巨大的吱吱声。

那就像一直在手边的禁忌之匣,他一直犹豫不决是否打开它。只要有开启它的意愿,那就如同潘多拉之盒,随时可以打开。

「――――」

明白在通道中讨论不妥,昴等人改变了地点,他们借用了一个大型的客房。

这也是因为埃布尔的考虑,他建议在需要时使用,显然是出于对人性的极其罕见的体谅。毕竟,这个问题的结果对于帝国来说也可能是重大事件,所以他的考虑也许是理所当然的。

集聚在客房中的是爱蜜莉娅、碧翠丝、奥托、加菲尔、罗兹瓦尔等爱蜜莉娅阵营的成员,还有――,

「『暴食』的大罪司教……真的,总是有难得的巧合呢」

安娜塔西娅把手放在脸颊上,轻声呢喃,还有她身边保持沉默的尤里乌斯,这两人的参与也是必不可少的。

这不是因为他们越过国境赶来帮助昴他们,而是因为他们也是『暴食』的受害者。

「关键的路伊现在和雷姆他们在一起。除了安娜塔西娅和尤里乌斯,大家应该都已经知道路伊的事情了……」

「当然知道了。……说实话,一开始我感到非常惊讶」

「我……我也是」

碧翠丝说她感到惊讶,这种表述可能已经相当温和了。

实际上,当昴第一次意识到是和路伊一起被送来时,他因为急切保护雷姆而采取了相当激烈的态度。一开始,就是这个原因,雷姆对他极度警惕,认为他是一个不可信任的家伙。

虽然他不知道爱蜜莉娅他们是在什么情况下遇见路伊的,但可以想象他们的第一次接触肯定非常混乱。

因此,他感激他们没有做出极端的行动。

「你们真是忍耐住了。像奥托和加菲尔这样的人,看上去就像随时都要爆发」

「事实上,我和加菲尔的观点是排除或者是限制之间的两难选择。她能避免这样的结果,是因为爱蜜莉娅大人说服了我们」

「爱蜜莉娅……」

果然,看起来是过激派的领头者奥托,但他的观点被温和派的爱蜜莉娅平息下来。

当爱蜜莉娅看到昴他们的目光时,她简短地点了点头,

「米迪娅姆小姐,她一直在保护那个孩子……路伊。如果她这么被大家重视,我就怕我们在那个地方就判断了一切」

「是吗,米迪娅姆……」

听到米迪娅姆保护路伊,昴有了一丝安慰感。

原本,路伊对开朗、善于照顾人的米迪娅姆总是极尽亲近。然而,当路伊的身份被揭示为大罪司教后,米迪娅姆也对她产生了恐惧,这是昴在魔都卡欧斯弗莱姆看到的两人最后的交集。

随后,如果她能够保护路伊,那么在昴不知情的地方,她的心情一定发生了变化。这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

「我也有过类似的经历。被所有人都认为是恐怖的存在,甚至是魔女,周围没有任何人愿意和我说话。所以……」

「爱蜜莉娅女士的情况,是因为对半精灵的偏见造成的不合理之处。但是,她的情况则不同。这是由她自己的行为带来的区别。」

「奥托……」

面对为米迪娅姆辩护、为自己站在路伊一边的理由进行解释的爱蜜莉娅,奥托毫不犹豫地坚决表明了自己的立场。他清楚地表示,他是爱蜜莉娅的盟友,同时也是路伊的敌人。

至始至终,他们的同行只是暂时的,直到最后的决定。

「我能说几句吗?」

正当奥托的立场声明令气氛变得紧张时,显得随意地举手的是罗兹瓦尔。当昴用眼神催他发言时,罗兹瓦尔闭上了蓝色的眼睛,

「我和拉姆,还有安娜塔西娅女士都是后来加入的。至于那个叫路伊的女孩……有什么可疑之处吗?我想,加菲尔一定留心观察过吧?」

「我没有那么警惕。但我和奥托大哥的观点一样。所以,自从我们遇到她开始,一直到大战结束,我一直在密切注视她……」

「结果却没有发现任何疑点。那么,你们是根据什么认定这个女孩就是危险的大罪司教呢?」

「是我和碧翠丝。我们在普雷阿迪斯接触过一个自称为『暴食』的路伊・阿尔尼普的女孩。我被她抓伤了脚,所以我不会忘记的。」

作为和路伊接触较少的一组代表,罗兹瓦尔,加菲尔和奥托分别表达了他们的观点。

在此期间,奥托摸着自己的脚,原来这次受伤是他离开战线一段时间的原因。

他对路伊的警惕性特别强,这是可以理解的。

「继边境伯之后,我也可以说几句吗?」

罗兹瓦尔的问题得到了解答,紧接着尤里乌斯参与了话题。

谈到『暴食』,他从一开始就皱着眉头,看着昴那张更加苦涩的脸,

「我想确认一下,我们车上的这个叫路伊的女孩,是不是『暴食』的大罪司教路伊・阿尔尼普,这个没错吧?」

「——?那是什么意思?」

「爱蜜莉娅女士和拉姆小姐应该也知道。『暴食』会为了复制吞噬对象的能力,而将自己的形象转变为那个人。也就是说……」

「『暴食』的大罪司教和爱蜜莉娅等人说的路伊可能不是同一个人,而是食者和被食者的关系,对吗?」

尤里乌斯的推测让爱蜜莉娅等人都惊讶地说了声「啊」。

确实,考虑到『暴食』的特性,这并非没有可能。如果能够复制吞噬对象的形象,那么必然存在被吞噬的原始对象。

如果这是真的,那么可以将那个路伊和『暴食』两者进行区分。

但是——,

「……不,那个可能性不存在。路伊,她可能复制了她所吞噬的对象的能力。这一点,应该是『暴食』的权能的结果,我对此毫无疑问。」

「是吗……我只是发出令人困惑的言论,对此我深感抱歉。」

面对摇了摇头的昴,尤里乌斯闭上了眼睛道歉。

这并非是他的错。如果他的推测是对的,那么昴也不必如此苦恼。然而,他不能仅仅为了当下的困境找借口。

他们需要的不仅是在了解真相的基础上得出的答案。

同昴一起被送到佛拉基亚帝国的路伊,尽管被昴刁难,但她依然努力不懈地为昴出力,身受伤痕,甚至置生命于险境。

她虽然是『暴食』的大罪司教路伊・阿尔尼普,但她仍然是未来战斗中必不可少的存在,他们必须让所有人都认识到这一点。

「……首先,我希望你们让我依次解释一下。在爱蜜莉娅等人与路伊汇合之前,我和雷姆被送到帝国,在那里我和路伊是如何度过的。」

「…………」

大家的目光都集中在他身上。

尽管他们都是深知他内心的伙伴,但昴依然感到窒息。接下来的讨论,似乎就像是要给他打分或者检验答案。

这就是为了让路伊真正被他们所接受,他们要做的检验。

「昴,不需要那么紧张。」

对于坚定的昴,爱蜜莉娅轻轻地安慰道。在一旁,碧翠丝也握着昴的手,温柔地点了点头。

在他们的关怀下,昴吸了口气,开始讲述。

「首先,我们最初来到的地方是在一片位于远东的大森林边缘……」

※ ※ ※ ※ ※ ※ ※ ※ ※ ※ ※ ※ ※ ※ ※ ※ ※ ※ ※ ※ ※ ※ ※

昴尽量选择了简短的话语,以便尽可能直接地传达事实。

然而,需要讲述的事情如同涌泉般源源不断,即使这些事件仅发生在很短的时间内,他仍然深感那些日子充实而密集。

毕竟,短短的时间里发生的麻烦实在太多了。

所有的麻烦都让昴、雷姆以及他们的伙伴们的生命陷入了危险,而在这些危险中,路伊自然也卷入其中。

这是理所当然的。因为,路伊一直和昴他们在一起,尽管她被雷姆待以温柔,却引来了昴的反感,但她仍然坚定地跟随昴。

所以――

「……我和路伊与尤尔娜一起合作,成功赢得了与奥尔巴特的比赛。我们改变了规则,从藏猫猫变成了捉迷藏,虽然用了些小技巧。」

「……」

「接着在混乱之炎中发生了一些无法预测的事情,我听说了。那里的居民都安然无恙,与埃布尔他们的叛军联合起来。我在那时失去了意识,迷失了方向……关于接下来的事情,你们应该比我更了解路伊的情况,对吧?」

「……嗯,那是在我们在古拉尔被弄得一团糟后,回来迎接回来的埃布尔他们的事情。」

对于昴的确认,爱蜜莉娅点了点头,昴结束了他的解释,并长长地呼出了一口气。

他本来并不打算花费太长的时间,但结果还是不知不觉地讲述了近一个小时。在这期间,他的伙伴们几乎没有打断他,只是专心地听着,他感到非常感激。

在他不得不以主观的方式讲述的情况下,他尽可能地注意从一个更全面的角度来描述事情。

因此――

「就像我刚才说的,当路伊和我在一起的时候,她并没有做出任何可疑的行动。我想,雷姆应该也会说出同样的事情。」

「我们并没有怀疑。如果我们真的怀疑,拉姆是不可能让她留在雷姆身边的。」

当涉及到自己的亲人,特别是雷姆的时候,拉姆的眼神就变得非常严厉。

事实上,当她在普雷阿迪斯观察塔击倒了『暴食』的莱伊・巴登凯托斯时,主要是因为他干扰了拉姆和雷姆的关系。

为了保护自己不能记得的妹妹,拉姆能做到这一切。

如果她感到路伊有任何的危险性,不可能会让她待在刚刚醒来的雷姆身边。

「……我们大概已经明白你经历了多么艰难的旅程了。」

此时,一直静静听着的安娜塔西娅开始揉自己的眉心,表示了对昴刚刚结束讲述的艰苦旅程的理解。

即使是她这样聪明的女性,也需要花费大量的时间来消化这么多的信息。但她最终还是接受了这些,放下了手中的指头,然后说道,

「接下来,大家可能会对昏倒在魔都的菜月君如何会事感到好奇,但这不是我们现在讨论的主题,所以先把它放在一边」

「嗯,现在重要的是关于路伊。就像我们讨论的那样,直到现在的路伊从未展现过他的危险面。再加上乌比尔克的『星诵预言』……也有这个。所以在接下来的战斗中,路伊的帮助是――」

「――那个话题,我对最后的结论有些疑问」

正当那安静的话语出口,停止了昴想要继续的言辞。

唐突地发言的安娜塔西娅,用正在揉着眉心的手指轻轻地触摸了一下自己的嘴唇,用那智慧的淡青色瞳孔搏取昴的心脏,然后继续说下去。

「我并不讨厌菜月君你的,那种无所不用其极的思考方式。梅莉小姐虽然是为了跨越奥古利亚沙丘,她最初也是敌人,如果这就是你要划分的界限,那这个孩子也应该被同样看待吧」

「那是,对,应该是一样的吧?梅莉和路伊,应该处于相同的立场」

「不,那是不对的。――除了菜月君之外,我想所有人都会这么想」

「――!」

在那平静的声音的重叠之下,昴惊愕地环视了周围。

他看了看安娜塔西娅说的,除了昴之外的所有人的脸。他期待着在他们中有人会反驳安娜塔西娅,告诉他那并非事实。

然而,没有任何一个人,回应了昴的期待。

「大家……」

「因为没有人愿意说,所以我来说」

在所有人都默然无语,表情复杂的时候,奥托几乎没有改变表情地举起了手。

然而,说他没有改变表情,是指自从会议开始,他就一直保持着冷静的表情没有改变。

他的视线和声音,都并不是无条件地附和昴的。

「我和安娜塔西娅小姐的意见是一致的。她和梅莉小姐的情况是不一样的,他们并不处于同一立场」

「奥托!」

「这也是因为没有人愿意说,所以我来说。――因为她是大罪司教」

奥托以冷静的语气回应了情绪激动的昴。

他提前回答了昴可能会提出的「为什么」,他的回答,对于现场所有人无法站在昴这一边的理由来说,无比恰当。

「昴,贝蒂想要支持你。也许可以相信那个女孩……路伊现在是无恶意的,但……」

「事实是,我们也是『暴食』的受害者。尤其是,考虑到那些难以显现的损失,我们无从知晓潜在的受害者有多少」

「虽然没有确切的证据……但我能感到那些失去自我,被人遗忘,丧失依靠的人们的遗憾,他们无法返回原来的生活」

试图安慰昴的碧翠丝,接着她的话语,罗兹瓦尔和尤里乌斯表达了他们的看法,他们是『暴食』的权能的受害者,也是那些真实受害者的声音。

「――――」

罗兹瓦尔和尤里乌斯所言无误,那些知道自己遭受的伤害的人,尚算是幸运的。

真正令人绝望的,是被剥夺了『名字』和『记忆』,在无处归宿,无法得救的情况下,仍有许多无名的受害者。

然后,就是那个制造了如此众多受害者的『暴食』大罪司教——

「所有人,我想都不可能信任她的」

「爱蜜莉娅……」

「不,不是这样……我想,是他们不能原谅她」

这并不是因为昴解释不足,或者他的感情没有传达出去。

问题的焦点并不在那里,眉头微蹙的爱蜜莉娅的话语碎裂了昴的心。

了解了路伊在与昴一同度过的时间,并知道昴不在之后的事情的爱蜜莉娅他们,他们非常清楚,『现在』的路伊并不会伤害他们。

他们知道这一切,然而问题的关键在于『过去』的路伊的所作所为。

「——所做过的事,永远也无法抹去」

「——」

安娜塔西娅淡淡地吐出了这句话。

这是曾经让菜月・昴感到寒心,感到绝望的警告。

那句话被提出的事实,已经只存在昴的心中。然而,现在又再次变换形式,再次从她的口中传达到昴的耳中。

「无论昴你怎么告诉我们那个孩子无害,那些对她的伤害并不能就此一笔勾销。现实就是受害者依然是受害者……这不是个可以用美言或把戏模糊过去的浅薄问题」

「——」

「首先,她应该归还那些被她吞噬的『名字』和『记忆』不是吗?如果不这么做,就算你想推动对话,你自己也无法真心接受吧?」

安娜塔西娅锋利的话语,一次又一次地切割着紧绷的昴。

这些都是无可辩驳的正论,其中最让他痛苦的是最后的指责——如果不归还被夺走的『记忆』和『名字』,他们甚至无法就路伊的待遇进行讨论。

这正是爱蜜莉娅所言「无法原谅」的前提。

「当然,昴你听到的预言,皇帝陛下也都知道。要说不让那个叫路伊的小女孩参与战斗,恐怕是不切实际的吧」

「啥?你到底想说什么。言简意赅点」

「你的焦躁我们并不想承担……无论我们的讨论结果如何,让那个小女孩协助我们的方针是不会改变的。接下来,就只是关于她的待遇问题了」

「待遇……?」

被催促直截了当地说话,罗兹瓦尔却仍然说话迂回,使得昴的内心焦急。面对昴那切实的眼神,罗兹瓦尔耸了耸肩,说道:

那就是——,

「我们该怎样说服她,让她协助我们的问题。比如,可以承诺在我们度过了这个帝国存亡的危机之后,将会给她赦免——然后,事情结束后,我们再冷静地执行与罪行相应的刑罚。这应该是最不会有后遗症的方法吧。」

「——呸,别开玩笑了!」

罗兹瓦尔提出了这种恶劣的策略,加菲尔磨着牙齿反驳道。他用狠厉的眼神看着罗兹瓦尔,

「就算对手是畜生,我们也不该沦为畜生!用不存在的诱饵让人帮忙,我可不能接受!」

「哦,真的吗?我想奥托也是同样的看法……」

「别把奥托大哥和你混为一谈!」

「——。边境伯的想法,应该是大部分人的共识吧。大罪司教这样的人,应该是不能赦免的。还是说」

这时,奥托停下了话,目不转睛地看着昴。

面对奥托的目光,昴屏息,奥托毫不留情地继续道。

「难道,你,昴先生,想为大罪司教创造被宽恕的先例?」

「——并没有那么回事。世上,也有些该被惩罚的坏人。魔女教的大罪司教也是这样的人。」

比如培提尔其乌斯,雷格鲁斯,莱伊和罗伊这对兄弟,以及西莉乌斯和卡佩拉,昴所遇到的所有大罪司教们,无一不是可怕的异常者。

他们不会犹豫以牺牲他人的方式满足自己的欲望。

然而——,

「——你是想说,路伊・阿尔尼普是个例外?」

「那、那个……」

奥托的质问,像是要揭开昴内心深处的秘密。

大罪司教是不该被赦免的。这不仅是奥托的立场,也是所有人毫不妥协的原则,昴也理解这点。

尽管如此,昴却想把路伊特别对待,正如奥托所说,这的确很奇怪。

「――――」

成为所有人关注的焦点,昴再度向自己的内心提问。

他想要如何处理路伊。在『记忆的回廊』里他们曾深深地仇视彼此,昴曾选择不去救援因『死亡回归』后遗症而痛苦的她。他并不认为这是错误的选择。若再次遭遇那样的情景,他可能会做出同样的决定。

然而同时,他也了解在佛拉基亚帝国一同经历苦难的路伊。

她为了帮助昴,搏命地斗争,甚至失去生命。这样的路伊,她的坚韧形象已经深深地烙印在他的心灵中。

这样的路伊,她的努力让昴的警戒感慢慢地消解——

「为什么?」

「——」

突然,一个静谧的疑问投向正在思考的昴。

他睁开紧闭的眼睛,正面看向提出问题的爱蜜莉娅深紫色的眼睛。她眨了眨长长的睫毛,再一次重复同样的问题。

那就是——

「为什么,昴会有这样的想法?」

「为什么……」

「昴,你不是很讨厌『暴食』的大罪司教吗?你是那么地无法原谅她。但是,现在为什么?」

「那是,我刚刚也说过了。就是因为她……路伊,在这个帝国和我们」

他们一同经历了许多痛苦,路伊勇敢地保护昴和雷姆。

在『记忆的回廊』中对她的厌恶感,与在帝国的经历对昴留下的印象同样甚至更深。正因为如此。

所以,菜月・昴对路伊的感情发生了改变。

「昴,我要再次向你传达一个残酷的事实。」

爱蜜莉娅提出的问题,昴艰难地回答之后,尤里乌斯以低沉的声音说道。

故意强调残酷,让昴警觉起来。对于这样的昴,尤里乌斯摸着他左眼下的伤疤,

「这个世界的人,绝对不会原谅『暴食』的大罪司教,也就是路伊・阿尔尼普这个小女孩。不论是王国还是帝国,都无所谓,这可以说是世界的共识。」

「――――」

「无论逃到世界的哪个角落,都没有可以接纳她的地方。犯下罪行就应受到惩罚。而大罪司教,就是这样的罪人,只能用生命偿还罪过。」

如预示的那样,这是一个残酷的事实。

尤里乌斯以清晰坚定的语调断然宣告,无法被误解。

这个世界,没有可以让路伊・阿尔尼普生存下去的地方。

面对这沉重的话语,昴无法回应。

然而——

「我也,只希望大罪司教死去。我只能想象他们是世界的敌人,世界只希望他们的『死』。这是我能说的全部。」

「……什么?」

「尤里乌斯・尤克历乌斯!!」

尖锐的声音飙升,瞪着尤里乌斯的是奥托。

对于附加的话语的含义尚未消化,昴瞪大了眼睛,奥托和尤里乌斯用眼神互相射击。

尤里乌斯看起来痛苦,奥托看起来苦恼,他们互相用眼神伤害对方。

「由一个局外人来说这些,真是岂有此理……!」

「对不起,但你的认识是正确的。我也是当事人之一。让我使用有权发表意见的立场的权利吧」

「——」

咬牙切齿,奥托更加猛烈地盯着尤里乌斯。

尽管知道在武力上远远无法匹敌,但在目力上没有后退一步。尤里乌斯也,对奥托那股坚定的意志眯起了一只眼,轻轻地叹了口气。

「大罪司教的,『死』……」

在他们两人争执的同时,昴在部分大脑麻木的感觉中呟道这个。

尤里乌斯试图说的事情,而敏感的奥托如此强烈地反击。在那里,昴没有察觉到,隐藏在语言表面之上的东西。

大罪司教只被期待『死』。世界是不会宽恕路伊・阿尔尼普的。

大罪司教,路伊・阿尔尼普,世界是——

「——啊」

「昴,贝蒂有事要和你说。」

在感觉到一阵微风划过思考的迷宫的瞬间,碧翠丝说道。

她用那特别的图案浮现的圆眼睛望着昴,

「贝蒂在普利斯提拉遇到了大罪司教路伊。然后,再次在帝国遇到了她,那时候我这样想。——她像是变成了另一个人。」

「――――」

「那个孩子,与我所认识的大罪司教是不一样的。从昴的视角来看,她是怎样的呢。大罪司教和,近在咫尺的昴又是怎样的呢。」

被碧翠丝温柔且无路可逃的话语质问。

昴明白她想说什么。昴也,不愿意承认的,就是这个事实。

现在的『路伊』,与在『记忆的回廊』中遇到的路伊・阿尔尼普,就像是两个人。

然而,就像回应尤里乌斯的质疑那样,『路伊』正在使用权能。『暴食』就像这样,自由地操控吞噬的对象的异能。

『路伊』拥有『暴食』的权能,只有精神被重生。

比如说——,

「就像我失去自己的记忆时那样。」

如果是这样,那么『路伊』一直都在痛苦中吗?

那个时候,昴追逐『菜月・昴』的幻影,周围的人都不能信任,痛苦挣扎,路伊』也在寻求帮助吗?

即使在这种情况下,路伊』帮助了昴和雷姆,一直坚持到了今天。

然后——

「我一直在思考,如果做了坏事,就无法挽回了吗?」

「爱蜜莉娅……」

「道歉、赎罪,即使这样也不行,那么就会厌倦道歉和赎罪吧?所以,为了避免这种情况,我一直在思考……但是,这种绝妙的方法并不容易找到。但是」

「但是?」

「有一个可能的方法,昴告诉我的方法。」

爱蜜莉娅把手放在自己的胸口,尽力地选择了充满感情的词语。

听到她说的话,昴在自己的内心深处寻找。但是,昴告诉爱蜜莉娅的,现在这个时刻,什么都没有浮现出来。

对于这样一心寻找答案的昴,爱蜜莉娅用温柔的眼睛看着他,

「让那个人,比被认为不可原谅还要,被期待幸福。」

「――――」

「让周围的,很多很多的人都希望她幸福。我想我们要原谅那个孩子,就需要让她产生这样的想法。」

爱蜜莉娅的话语缓缓地,悄然地渗透进昴的内心。

对于恶人,原谅的方式。对于恶行,原谅的方式。道歉、赎罪,可能存在的救赎的方式,爱蜜莉娅努力地思考并给出了答案。

这是昴从何处学习的,是什么时候他教给她的,他完全不知道。

然而,他的内心深处却像是被这些话语牢牢地占据。

为什么昴为了大罪司教,为了『路伊』,如此痛心。

那是因为『路伊』给予了昴,比路伊自身经历的更多。

所以——

「再让我说一遍同样的话吧。」

听到爱蜜莉娅的话和昴微弱的叹息,安娜塔西娅这么说道。

她一边抚摸着颈间的围脖,一边交替看着昴和爱蜜莉娅,然后说道。

「那个话题,你打算怎样结束呢?」

※ ※ ※ ※ ※ ※ ※ ※ ※ ※ ※ ※ ※ ※ ※ ※ ※ ※ ※ ※ ※ ※ ※

「啊-嗯?」

直接在眼前,路伊好奇地凝视着她的脸,雷姆用双手捏住路伊的脸颊,长叹了一口气。

对于雷姆的反应,路伊的脸颊被捏着,她显得更加惊讶。

看着这样的小女孩,雷姆反省自己可能引起了不必要的担忧。

虽然反省了——

「哈……」

「你这叹息声听起来好忧郁,雷姆。发生什么事了?」

「拉姆姐姐……」

大大地叹了口气,从旁边传来了温柔的声音。

那是刚刚为客房准备好茶水返回的拉姆。她带着一位长着鹿角的小女孩——名叫坦萨,是这样吧。

察觉到雷姆的视线,拉姆「啊」地点点头,

「因为她看起来无事可做,所以我就带她来了。」

「并不是无事可做……」

「是吗?被那些烦人的家伙们赶出去,你的脸上显然写满了不满。帝国人中也有像你一样,想要保护妇女儿童而战的人。我以为他们会更笨一些呢。」

「嗯,姐姐,那样说太过了……」

听到姐姐直率的话,雷姆的脸颊稍微抽搐了一下。

她和姐姐之间的矛盾可能需要更多的时间才能彻底解决,然而她的灵魂深处是坦诚的,她能感受到每一次她的动作都在震动她的心灵。

话说回来,听到拉姆的话,坦萨显得不满。

「虽然战团的众人中,以塞西尔斯为首的许多人都是直男癌,但也有像总督一样头脑灵活的人。」

「是吗。那么,你是被那个聪明的总督命令留守的?」

「……不,是修瓦兹大人命令我休息的。」

「嗯」

对拉姆的反驳,坦萨的嘴角微微紧绷。她这样回答后,雷姆手中捏着的路伊因为她手感增强而呻吟起来。

糟糕,雷姆对路伊说「对不起」。

「我一时大意了。你没事吧,路伊?」

「啊呜……呜啊呜?」

「……没,其实一点关系也没有。」

「呜-」

面颊仍被夹着的雷姆回答后,路伊投来了疑惑的眼神。

从路伊那里移开视线,正好与正在为她倒茶的拉姆对上眼。拉姆将一杯散发着温暖香气的茶放在雷姆面前,

「虽然这是帝国的秘密的龙车,但茶叶的品质依然不足以夸耀。味道可能不会太好,不过可以用来暖身子」

「啊,谢谢你。我开动了」

「那么,巴鲁斯做了什么失礼的事吗?」

「呃」

刚刚解放路伊的脸颊,把茶送到嘴边的雷姆因为这突如其来的话语而呛了出来。路伊急忙用自己的袖子为雷姆擦脸。

「没事的,没事的,路伊。……那个,姐姐你这是怎么了?」

「什么怎么了也没什么。巴鲁斯的行为大多数时间都是粗鲁和无理的。即使是乱猜,也有很高的可能会猜中让雷姆你皱眉的原因」

「这也是,无论如何都过于言过其实了吧......」

于是这就是山寨的乱猜吗?被路伊擦脸的雷姆松了一口气。然而,这种反应足够让敏感的拉姆猜到叹气的原因了。

拉姆坐在正对面交叉双腿,一边倾斜她的杯子一边凝视雷姆。

在这种无言的压力下,雷姆马上忍不住坦白了。

「那个,关于爱蜜莉娅小姐的事......」

「爱蜜莉娅小姐的事?哦,爱蜜莉娅小姐也有无知和粗鲁的地方。这就是让雷姆你皱眉的原因,是这样吗?」

「不,不是那样!是......那个人和名叫菜月・昴的人与爱蜜莉娅小姐到底是什么关系呢?......」

雷姆降低声音,尽量保持冷静地问出了这个问题。

然而,这个话题本身就足以让拉姆的淡紫色眼睛变窄,而雷姆此时并未察觉到这一点。

只是,看似聪明的姐姐小声地嘀咕了一句「原来如此」,

「那样的话,巴鲁斯应该被撕成八瓣。等一下我们一起处理他」

「姐姐!?」

「呵呵,这是姐妹的共同作业。巴鲁斯偶尔也会派上用场呢」

微笑的姐姐看起来非常美,但她的话语却让人心惊肉跳。听到拉姆的话,直接生气的是坦萨。

她端起自己的茶,一喝便对味道感到惊讶,

「这是有些,轻率的发言吗?巴鲁斯……应该是指施瓦茨吧,如果你们想对施瓦茨下手,我和我的战团是不会坐视不管的」

「你的回答很有勇气。……坦萨,你今年多大了?」

「——?我今年十二岁」

「原来如此。我明白了」

「就算你随意地理解了,我也无法接受啊」

面对表现出不满的坦萨,雷姆也表示同意。

究竟,为何拉姆会因为坦萨的年龄而感到理解呢?说到底,拉姆并没有回答雷姆提出的问题。

那个名叫爱蜜莉娅的女性和昴到底是何种关系?

「……他们的关系,似乎非常亲近。」

要说为何会这么认为,雷姆也只能回答「不知道」。但无论如何,雷姆都觉得那两人之间的距离感令人费解。

所以,她想尽快解决这个问题,然后全力去处理自己的问题。

雷姆的问题,也就是——总之,是雷姆的问题。

「对,我有更大的问题要去面对,这只是我想要早点解决的小事而已。不多也不少。」

「——雷姆,我能和你说会话吗?」

「啊!?」

轰的一声,雷姆吓得猛地站了起来。由于她的举动,她不小心把坐在膝盖上的路伊举了起来。

雷姆把路伊举起来,「啊啊!」路伊惊奇的表情让她不禁道歉,同时雷姆转向客房门口,问道:

「请问,您是?」

「你还用问,肯定是那个被我们一直讨论的昴。——你们的谈话结束了吗?」

「啊……」

听到优雅品尝茶水的拉姆的话,雷姆轻轻叹了口气,紧紧抱住路伊。「啊?」路伊疑惑地歪了歪头,雷姆把鼻子埋在她金色的头发中,闭上了眼睛。

之前,当连环龙车遭到袭击时,雷姆也在场,但她并未参与随后埃布尔一本正经地带走昴的谈话。

当然,她也知道自己即使参与重要的谈话也帮不上什么忙,而且她刚刚验证的小事还在心头挥之不去。

然而,最主要的原因是——

「嗯?」

正是她怀中的路伊,让她有了不好的预感。

虽然不知为何,但雷姆直觉告诉她应该留在路伊身边。因此,她就留在了客房里——

「——昴先生,请进。」

「嗯,谢谢。……等等,坦萨你也在这里吗?」

「是的。因为昴先生和大家一起密谋,把守候的任务推给了我。」

「你这么说,我感觉好像满身罪恶……」

在雷姆尚未回过神来的时候,坦萨已经替她迎接进来了那位访客。

当坦萨向来访者吐露怨言,刚刚进来的人则以困扰的表情摸着自己的头。即便他的身高有所减少,但那困扰的侧脸神情并未有太大的改变。

无论身高如何增大,那张带着孩子气的脸依旧无法掩盖那份天真。

「虽然眼神很狠,却是个奇怪的人......」

「咦!?刚才,是谁在说我的眼神不好?我听见了?」

「真是了不起。露格尼卡王国的人民的抱怨声,居然能够穿越国境传来」

「整个王国的人都在讨论我的眼神这件事?才不可能!他们一定是在谈论今天的晚餐,或者明天的计划,或者一些让人感到幸福的事情,肯定是这样!」

对于拉姆的揶揄,做出夸张反应,大步走进房间的是昴。

看到昴的样子,雷姆有些尴尬,不敢直视他,她将脸隐藏在她抱着的路伊的身后,避免和他正面相对。

取而代之的是,路伊「啊啊」地与昴打交道。

「嗨,路伊,我其实也有事找你。你知道雷姆在哪儿吗?」

「啊-呜呜」

「是吗,你也不知道。真麻烦。我其实有些重要的事情要说......」

「——。既然有重要的事情,就请不要开玩笑,直接说正事。」

「哇,雷姆!你在路伊的后面!我都没有注意到!」

对插嘴的雷姆,昴做出了过分夸张和故意的反应。然而,对路伊来说,这种故作姿态的行为似乎起了效果,她似乎对无法完全隐藏雷姆感到遗憾,肩头落寞地垂下来。

看着那样的路伊,雷姆把她放在地上,抚摸着她的头,尝试安慰她,雷姆的眼神逐渐变得狭窄。

「......难道,你又在强撑吗」

「———」

「我以前说过。不要这么勉强自己,不要承受那些无谓的辛苦。你并不是万能的英雄。」

考虑到昴刚刚的态度,他似乎是在虚张声势,雷姆引用了她曾经对他说过的同样的话。

听到这句话,昴的眼睛瞪大了,然而,他立刻苦笑起来,

「不,从客观角度看,我其实是超人,所以雷姆,我非常感谢你的观点,我只会把它当作是你可爱的声音。」

「请不要开玩笑。」

「我没有开玩笑。——雷姆,我有一件关于路伊的重要事情要说。」

昴调整了下坐姿,苦笑的表情消失,他直视着雷姆,如此坦诚地说道。

听到这句话,雷姆屏住呼吸,而此刻,站在两人旁边的拉姆叹了口气,

「巴鲁斯,拉姆我们要不要离开?」

「不,拉姆姐姐和坦萨都可以留下。拉姆姐姐作为姐姐代表,坦萨作为萝莉代表来见证吧。」

「比起法兰黛莉卡,作为姐姐的我更胜一筹,这是理所当然的。」

「那个,『萝莉』代表是什么意思……?」

被要求见证的拉姆胸怀豪情,而坦萨则疑惑地歪了歪头。

此时,再次面对雷姆的昴的目光,雷姆轻轻地把路伊拉到自己身边。然后,她抱着路伊的后脑勺,让路伊靠着她的胸部、注视着昴。

然后——,

「——我们要解决这个问题。这种我们自己都弄不清的深深的感情纠葛。」

Copyright © EXP 2023 all right reserved,powered by Gitbook最后修改时间 : 2024-09-02 04:46:33

results matching ""

    No results matching ""

    results matching ""

      No results matching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