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说中的一节』

那正是，传说中所述战斗的一个片段。

「――――」

被誉为「剑鬼」的双剑在空中翩然起舞，而迎战的「神龙」则用龙爪掀起狂风。作为所有生命中生来就占据顶级地位的生物，尤其是这位拥有超凡能力的「神龙」，它的爪牙与鳞片，堪称大自然的神物。每当这强大的力量被挥动时，风都会发出绝望的呼喊，天空被撕扯变形，整个世界似乎因热量而扭曲。若正面承受那一击，战斗必难以为继。

然而，「剑鬼」有办法让那可怕的神器无法施展全力。

「神龙」在「剑鬼」面前现身的原因，是由于一个有着与「狮子王」血脉相似特征的少女陷入了危机。在战斗开始的房间深处，少女毫无惧色，纹丝不动地注视着战斗，甚至没有抬手压住被狂风吹拂的头发。

「剑鬼」将少女护在身后，致使「神龙」的破坏无法波及到她。出于某种不明缘由，「神龙」似乎害怕少女受伤，因此无法全力施为，减缓了压向「剑鬼」的死亡逼近的步伐。

因此——，

「剑鬼」离开了护住少女的位置，主动缩短了与死亡领域之间的距离。

在狂暴肆虐的破坏与摧毁的风暴中，自己身躯暴露于其中，双手紧握两把钢铁般的刀刃，如同生命的纽带，将自己投入那失足即无命的终焉绝壁。

利用战场的优势，以对手的情感为计，逐步逼近胜利也许是可以的。然而，这样做是乏味无趣的。甚至在无趣之前，更是无礼、无意义、毫无益处。――以技巧不及的剑力，用手段堆积盗取而来的胜利，在此刻又有什么价值呢。

――『剑鬼』也是一个在战场上活过来的男人。为了生存而战，胜者与生者才能诉说历史，无法辩解的败北与战死，他仅通过沾满灵魂的返血之重晓得这一切。

然而，现在这个瞬间不同。――不，从此刻起，『剑鬼』只要握剑，对峙于任何一个战斗中，那夺取的胜利便毫无意义。在必须战胜的对手面前，仅凭剑力将其击败。对这个目标而言，『剑鬼』无暇在途中耽搁。年老力衰的躯体，若想恢复成昔日般的钢铁，只能不断将灵魂浸泡在炽热的火焰中。

「――――」

剑风肆虐，龙爪被斩飞，在空中四散。空间狭小，既不适合挥剑，也限制了「神龙」施展尾与牙的威力，对战区域实在太过逼仄。「剑鬼」的脚跟在爆发后猛然推进，剑光甩开了风声与音速，直刺神龙的胸膛，伴随着空间的炸裂。

龙的鳞片，其坚硬程度极大地依赖于个体所拥有的魔力总量。龙越是强大，寿命越长，其坚韧与强健便愈发卓越。而作为最上位的「神龙」，其龙鳞的硬度甚至超过金刚石。

面对这金刚石般的龙鳞，「剑鬼」毫不留情地挥舞着钢铁，猛击、斩劈，力图穿透。即便如此，被握于手中的钢刃仍然完好无损——为了实现自己的目的，「剑鬼」特意准备了新双剑「特莉娅斯」，这对剑出自与命运密切相关的「阿斯特雷亚」名剑同门的锻造大师之手。

剑柄与掌心浑然一体，重量与身体融为一体，剑光与金刚石交锋，依然毫无缺损——

面对「剑鬼」的猛烈攻击，「神龙」自然也不甘示弱，绝非只是一味被动挨打。尽管它内心的真正本性尚未完全展现，但作为地表最强的代表，「神龙」毫不犹豫地释放出所蕴藏的性能，轻而易举地展现出天灾级的威力。

那无疑是『神龙』从欧德・拉格纳那里获得的权利，能够按照自己的意愿重塑世界的形态，将理想的结果赋予现实，并将其展现。咆哮声劈开天空，龙爪撕裂大地。龙鳞抵挡住了『剑鬼』无数次全力攻击，从全身释放的龙气将王都的空气染上了『神龙』的色彩。

尾巴挥舞，正面击打已然年老的『剑鬼』。——不，『剑鬼』将剑尖刺入尾巴，躲避攻击，一口气沿着尾巴奔向龙的喉咙。迎击的咆哮响起，前方的光被切割，斩光飞驰。肩头的龙鳞抵挡，刹那间重新调整——冲突再度爆发。

「——」

展开的双翼化为利刃，『神龙』卷起的剑风如剧烈的风暴切裂王都。『剑鬼』在风中穿梭，随着血色轨迹，贯穿死亡地带的尾巴猛然袭来。破碎的声响中，『剑鬼』的身体被猛然击飞。正面击中——不，当发现无法躲避时，『剑鬼』顺着尾巴的旋转，放松了指尖、脚踝、膝盖、髋关节、腰部、肋骨、肩膀、颈部和头顶，全身卸去致命冲击，飞远，飞远，继续飞远。

穿过一栋、两栋、三栋建筑，『剑鬼』将剑插入地面，抬起了头，战意丝毫没有动摇。这时，『神龙』的呼吸化作白光袭来。

剑光一闪，『剑鬼』用剑光劈开了气息的前端，在那微小的缝隙中把身体扭入，避开了被光焰灼烧的命运，腾身跃入空中。此时，『神龙』挥动翅膀，毫不留情地扑向『剑鬼』的下颚。

『神龙』的牙齿拥有超过龙爪的强度和锋利，试图撕裂『剑鬼』的身体。『剑鬼』将双手的剑尖紧贴在一起，作为支撑点抵住这凶猛的上下颚。如果剑尖分别指向上颚和下颚，那合闭的颚门就会将他的生命咬碎。

这种拒绝死亡的直觉，或者说是对胜利的贪婪，使他得以活命。

『神龙』在无法合拢的颚中擒住『剑鬼』，放弃了通过龙牙夺命的念头——龙猛烈的舌击，伴随着空间的爆炸，正面袭击『剑鬼』的全身。

双耳流血，破裂的耳膜与深处的三半规管震荡。『剑鬼』咬牙坚持，却被伸出的龙舌重重击打，毫无防备地从颚门之外抛向王都的高空。

在被空中腾飞的「神龙」捕捉的瞬间，「剑鬼」被带入了高空。在这无可奈何的自由落体中，他被湍急的风挟裹着，飞速坠向下方，站在远处望去，若是胆小的人只消瞥一眼那骇人的高度，恐怕就会失去意识。若就这样坠落，即便身为「剑鬼」也绝难幸免。人类在地面上生存，与能够以巨大身躯主宰苍穹的龙之间有着决定性的差距——。

然而，即便是在这样的绝境中，「神龙」也没有打算放任「剑鬼」自由落下。龙的巨肺深深吸气，若那灼热的吐息直射下方广阔的王都，将会带来无比巨大的破坏，原本不死不伤的打算也将在这一刻被打破——不，实际上，下方的贵族街早已被清场，潜在的危险已被事先规避。有人预先将这里设为战场，将可能被卷入的无辜者悉数撤离，为此构建了一个无可替代的战场。对此精心布置的手段，心中升起一丝钦佩与感激。

吐息着的火焰比之前更加炽热，以灼热之势直逼向「剑鬼」。没有翅膀，也无力对抗重力的「剑鬼」，即便是连正面目睹这白光都难以做到，只能承受这直击的命运——就在这一刻，正当他在空中试图扭转身形之时，地面那一方，竟有一道身影从下方向他飞速而来。

就在升向天空之前，老剑士用身体击穿的一栋建筑物——高耸的刻限塔，出现在下落老剑士的途中，作为他转身的踏脚点。剑鬼弯曲膝盖，稳稳地落在塔上，拉紧双剑，仰望天空。此时，剑鬼与神龙的视线在空中交汇，刹那间，美丽的剑光与白光正面碰撞。

「——」

水面破裂，仿佛薄玻璃般的碎裂声接连不断，白光从内部被切开。那是神龙的吐息，拥有着吞噬众多冲突之物，剥离其表层，直至将深邃之物赤裸裸地揭露出来的威力与权利。然而，剑鬼的剑击无视了所有迎面而来的阻碍，直接切开了光芒。

纯粹无暇的剑光，没有任何邪念杂质，优雅地斩断一切。

「——」

被切断的吐息以放射状向地面扩散，将王都的贵族街平整地瓦解。作为爆心地的剑鬼所在的塔，以及由神龙庇护的红色豪宅是唯一幸免的，除此之外，其他地方无不揭示着这巨大龙威的强大。

白光的余波中，那被匆匆染白的「剑鬼」从崩溃的高塔中飞身而出，「神龙」拍动翅膀，仍然在高空中释放着敌意，目光在空中与地面交织而过。

接着——，

永不停息，甚至愈发汹涌的剑气，与压制一切的龙之威压再次碰撞，在王都露格尼卡中，无论是有生命的还是无生命的所有存在，无不为之颤抖。

※ ※ ※ ※ ※ ※ ※ ※ ※ ※ ※ ※ ※ ※ ※ ※ ※ ※ ※ ※ ※ ※ ※

「你喜欢花吗？」

白茫茫的世界中，背倚黄花遍野的那个挚爱女人的询问在耳边响起。

龙气使世界扭曲，伴随着致命的狂风扑面而来，他挥舞手中的剑光，威尔海姆心中涌动着无数念头。

「你喜欢上花了吗？」

是他深爱的女人。第一眼便被其吸引，对于这种莫名的感情，愚笨的男子选择了逃避。

然而，尽管如此，两人之间的联系并未断绝，沉溺于那份关系之中，因畏惧而不敢真正直面。

「为了保护谁而挥剑，我觉得，这很好呀。」

在故乡燃烧的烈焰中，美丽的剑光救下了险些丧命的威尔海姆。

她是一个不抱握剑希望却被剑所眷顾的女人，而正是他给了她挥剑的理由。如此深刻的事实令威尔赫姆灵魂燃烧般地抗拒着，无尽的愤怒在他心中滋生。对自己的软弱、隐瞒的事实、无能的自我——愤怒，愤怒，愤怒。他将所有的愤怒斩断、压制，将满腔的激情注入剑身，献上自己的奉献，这才终于有资格站在她面前，与她执剑相交。于是，他从憎恨的剑神那夺回了心爱之人，属于了他。

「你爱我吗？」

——不，他究竟是拥有了她，还是被她拥有？正确答案无从得知。只是，他感到幸福。这是一种幸运，自遇到特蕾西亚的那一刻起，直至失去她的那一刻，这最大的恩赐不断填满威尔赫姆的心灵。

——特蕾西亚的「死」，毫无疑问是悲剧。他甚至未能好好说出离别的话，没能传达出该说的话，威尔赫姆被悲痛与绝望吞没，在失意中忽视了许多事情，并犯下了错。然而，与特蕾西亚共度的日子，对于威尔赫姆来说却是幸福的。

那段幸福的时光，是否会因为两人最后一天的悲剧而被完全抹去，黯然失色呢？即使暂时褪去了色彩，是否就能不再渴望那鲜艳的色彩重新染回呢？绝对不是。为了不让特蕾西亚的「死」成为她生命的终点，他追逐仇敌。若因为了特蕾西亚挥动的剑能让那些日子重新恢复色彩，那么就无法停止对已褪色景象再次重现鲜艳色彩的渴求与挣扎。

狂风呼啸，愤怒的「神龙」怒吼。将剑尖刺入这白色毁灭一切的「龙」的愤怒中，在开辟出的视野尽头，仍有吐血而出的悔恨等待被斩除。——阴沉的天空，空荡的墓碑，止不住的呜咽与悼念的声音，祈愿安息的祷告。

无法回忆起在她所爱的人们泪水汇聚的中心，自己说了什么、传达了什么，又用了怎样的言语让特蕾西亚的存在深深铭刻于他们心中。能够忆起的，只有悔恨。那深深铭刻，挥之不去的威尔海姆的悔恨。

那时的自己愚蠢至极，无法接纳那追求体谅与安慰的幼子所选之言，一个尚不懂事的孩子无法与应在身边的父母同在。那瞬间，褪色的天空、苍茫的大地、人们的面貌，自身与那幼子都——

「——没关系的，祖父大人。祖母逝去时，并不是『剑圣』。所以，『剑圣』并没有输。」

「……求你，别说了。」

「因为，『剑圣』是不可以输的。父亲曾这样说过。」

「拜托了，别再说了。」

「所以，祖父大人，即使您不必悲伤，阿斯特雷亚家也会无忧无虑。」

「现在……别在这里说这些。」

不断重复着无力的拒绝，与那选择了信仰的幼子的抚慰之言。然后——，

「我是下一个『剑圣』。——在祖母去世前，她已将此传授给我。」

「——够了！你想让我说什么！别让我说是因为你特蕾西亚才……别让我说是因为你，祖母才……！！」

「——」

「别让我说出来……」

在那褪色的场景中，其他一切都化为虚无，只剩下自己和幼小的孩子。就在那个瞬间，威尔海姆将剑刺向了那不成熟且愚蠢的过去的自己，向前迈出了一步。

未曾言出的言语，是无法传达给对方的。虽然偶尔心意会相通，但那些该倾诉的千言万语，最终都无法传达到彼此的心中。

同样地，那些已经说出口的话，无论以何种形式，都会传达给对方。至于对方能从中体会到什么，那完全取决于对方的心灵承受力。

然而，将超出其承受能力的水倒入尚未成熟的容器中，既无法盛满而溢出时，却将责任归咎于容器，这又是多么愚蠢的行为啊。

在那褪色的世界中，莱因哈鲁特那天幼小的面庞，我已模糊不清。那是因为在说出不该说的话后，我已无法面对那张脸。并非记不起来，而是不敢去看，因此无从知晓。

而且，有时候说出口的话，并不止一个人会接受。

「……听说在母亲的葬礼上，你责备了那个孩子。可你依然想见莱因哈鲁特？一个连该说与不该说的话都分不清的父亲，哪有什么资格向那孩子道歉。」

「那个孩子是我和卢安娜的孩子……她和母亲的死、加护被夺走，这些都是误会！我会……我会证明给你们看的！」

「不是父亲，而是我。这是我必须去做的事。」

一旦说出口的话，便再也无法收回。威尔海姆对莱因哈鲁特的出言不逊迅速传开，即便未参加葬礼的亨克尔也耳闻。这使得道歉和解释的机会都消失殆尽。同时，这位祖父对孙子的愚蠢指责传到家人之外，更让「剑圣加护」继承的真相广为人知。

亨克尔从未让威尔海姆与莱因哈鲁特见面。莱因哈鲁特也如亨克尔所言避开了威尔海姆，双方断去了往来。威尔海姆则被亨克尔和莱因哈鲁特疏远，独自沉浸在复仇中。

三者之间错综的关系在特蕾西亚的尸兵介入的水门都市中重新交织，并再度酿成决裂。如果这是结局，那便是以悲剧终场。然而，选择不以悲剧终结特蕾西亚的「死」与「生」、她的「人生」的威尔海姆，反对以悲剧画下这段关系的句点。

而且，对于那无可抗拒的命运，不知道该如何用剑以外的方式提出异议。——莱因哈鲁特是「剑圣」。只要他依旧坚定不移地肩负起这个使命，那么便不会有机会和站在「剑圣」那头的莱因哈鲁特交换想法，或是给那褪色的景象再添色彩。

因此，威尔海姆・范・阿斯特雷亚——不，应称其为「剑鬼」威尔海姆・特莉娅斯，必须将剑光灌注进他的拼命之中。

※ ※ ※ ※ ※ ※ ※ ※ ※ ※ ※ ※ ※ ※ ※ ※ ※ ※ ※ ※ ※ ※ ※

——从头再来。那无疑是传说中的战斗之一幕。「剑鬼」与「神龙」的对决，尽管过程中充满了各种因素，却形成了一场势均力敌的攻防战。经过锤炼的钢铁剑技，与生俱来的顶级生物之力相互对抗。

王都中，成为战场的贵族街一带已化为平地，倒塌的建筑和被摧毁的道路，无不诉说着那些普通人无法触及的境界中强者之间冲突的壮烈。

无论是身体的大小、立足点的有无，还是决定胜负的竞争，剑光与龙气在对峙。

人与龙的战斗，这在当今世上，即便再过百年之久也无从得见。然而，令人惊讶的是，对于「剑鬼」而言，这已是第二次与龙的对决。

在这世上，似乎命运的伟力总是为「剑鬼」不断安排合适的敌人，而这位勇士也总是毅然走入那最为凶险的战场。从一开始，这场战斗对「剑鬼」而言便是极其不利的。

「剑鬼」挥舞的双剑，无法刺穿「神龙」强韧的龙鳞；而「神龙」的龙爪和龙牙，只要轻轻一擦，就能轻易地取走他的生命。然而，「剑鬼」凭借用尽全力的技艺勉力躲闪，但终有一天会迎来极限。——按理说，应该是如此。

然而，浑身浴血、白袍被烟熏黑、背部被灼烧的「剑鬼」，谁又能想象他会精疲力竭地死于「神龙」的爪下？

他那鬼气逼人的面容，浓烈的剑意，令人仅仅沐浴其中便误以为生命悬于刀刃之上；追逐着当年击败「剑圣」时的全盛剑力，让人怀抱起对非常之希望与期待的可能。

——所谓「剑圣」，乃是露格尼卡王国的剑，是希望的承载者。在「剑鬼」击败他时，本应让人们绝望地仰望天空。理应如此，毕竟「剑圣」已败。然而，现实却并非如此。

「剑圣」败北并放下剑的消息，没有引来哀叹，反而被人们所庆祝。这象征着新希望的诞生——因为击败「剑圣」的「剑鬼」成了大家的新期待。

一心只追求力量，与握紧的剑同样锐利的「剑鬼」。他的坚定无畏、不让步的姿态，让众人抬起头来，对未来充满希望和期待。

如今，在与「神龙」对峙的瞬间，人们无法想象「剑鬼」会有失败的未来。——在「剑鬼」的身姿中，人们看到了希望。

只要他手中的剑能斩出人们期望中的未来景象，就必然能够到达。因此，「剑鬼」与「神龙」的战斗陷入了僵局，双方都无法找到决定性的攻击，只能在生死攸关的较量中寻求突破。

——正因如此，在这场超越者之间的战斗中，胜负无法在「剑鬼」与「神龙」之间分出。

「———」

「———」

城市尽头的战场中，「剑鬼」与「神龙」的目光交汇，彼此无言。然而，即便都是无声，这无声的性质却截然不同。

一边是忍耐，一边是惊愕。虽都是值得沉默的情感，但其后的发展截然不同。

「呃——」

微弱的呻吟声伴随着大量的鲜血，从「剑鬼」的口中溢出。然而，他依旧紧握双剑，并未去压住喷涌的鲜血，而是低头看向自己的身体——他的腹部，被一柄血淋淋的剑尖穿透。

一把从背后刺入的剑贯穿了「剑鬼」的躯体，鲜血不断流出。他非常清楚那把剑的来历——正是他曾经钟爱的宝剑。

那剑的名字是「阿斯特雷亚」，而如今的持有者是——

「——亨克尔」

满口的血沫模糊了声音，不确定这低语是否被听清。但贯穿自己身体的剑的颤动，以及那行为背后的意图，都清晰地传了过来。转动身体会导致身躯撕裂，「剑鬼」咬紧牙关，强忍不动。

在他身后，握着刺入「剑鬼」剑柄的，是用双手紧握的人——

「……依照你的方式，是无法夺回卢安娜的。」

「——」

「不是你……不是父亲。这是我。——这是我必须去完成的事。」

那是从胸口涌出的、带着撕心裂肺的呜咽声。

听着这番话，被贯穿的「剑鬼」长长地吐出一口气，想起了往事。

在训练中，每当把孩子弄哭，总是被妻子严厉地责备，而孩子则强忍着泪水，坚持继续练习的情景。

回想起来，从那时起，只要对方哭泣，自己就毫无胜算。

——那就是传说中的一幕，人类与龙的巅峰对决，被意外打断的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