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决定爱你』
――帝都鲁普加纳的撤退战。
虽然判断为必要的决策,但这是帝国建国以来最大的事变。
皇帝的膝下的帝都 —— 水晶宫甚至在『敌人』的进攻下被攻破了,皇帝不得不弃城逃跑,无可避免地使得皇帝的威严受损。
不过――、
「在无法了解那些不祥之徒的行动方式之前,陛下的判断应该是上策」
「哈哈哈!皇帝弃城逃跑这种事前所未闻吧?至少,我这把年纪还没听说过呢」
「别笑,奥尔巴特一将!如果考虑到陛下的心情……考虑到,我!绝对要在陛下的指挥下夺回城池和帝都!」
「哇哇哇,要撤退了啊,判断真是快啊!我可不喜欢玉碎成千片的想法,所以我觉得这个方向挺好的」
在场的人都没有反对文森特的决定。
在这一点上,忠诚与否不如务实能力高的人占到了优势。正因为如此,从观念的差异中发生了谋反,但最终反而最亲近的人背叛了他,所以忠诚不过是说辞罢了。
总之,撤退战开始了。
「奥尔巴特・邓克尔肯,争取时间。放任不管的话,莫古洛・哈加涅很快就会被击败。――还不能让水库被破坏」
「哎呀呀,这么折腾老人家。为什么不让哥兹去呢?」
「身法和敏捷是忍者的强项。别贫嘴了,尽快完成你的任务」
「……我得说,即使集中注意力在飞行上,我也无法完全掌握啊?」
头顶上,死去的巴罗伊・特梅格里夫在帝都的空中飞行。他生前作为佛拉基亚帝国最强的飞龙骑士、即使在死后的技巧上丝毫不逊色,文森特听着奥尔巴特暗示着对手的棘手程度,仍然将任务交给了怪老头。
正如奥尔巴特所言,虽然有所擅长和不擅长,但哥兹也可以完成同样的任务。
然而,如果谈及擅长与不擅长的话题,哥兹还有一个不得不完成的任务。这位声音洪亮、热情似火的『将』在将士中的信任异常厚重。
正因为如此,
「哥兹・拉尔冯,好好利用你那洪亮的嗓门。从现在开始,我们需要从帝都撤退,需要人手。首先收拢周围散落的将士」
「是!请放心,陛下!马上就去!」
一声令下,半裸的哥兹跳上了附近的瓦砾堆。他深吸一口气,然后在莫古洛的巨大战斗中轰鸣声响彻天际的世界发出了声音。
极大的声音在摇晃的帝都空气中传达了异议。
「――听着,佛拉基亚的剑狼们!我们剑狼之首,文森特・佛拉基亚陛下的命令!顺从我的声音!撤退!!」
如同魔石炮的轰炸声般的巨大音量,哥兹的号令发出后,捂住耳朵的文森特试探性地看了奥尔巴特一眼。同样捂着耳朵的奥尔巴特摇了摇头说,
「那是我做不到的。这就是所谓的人尽其才吧」
仅留下这样的话语,奥尔巴特的身影在留下阴影的天空中升起。
怪老头在战斗余波中攀爬破碎的水晶宫墙壁,途中跳到莫古洛的巨体上,直接介入『云龙』和『魔弹射手』联手的战场,发挥『恶毒翁』的实力,投身于操控之中。
奥尔巴特曾说过,他对飞行的对手束手无策,但作为忍者,他肯定拥有无数的对抗手段。
如果怪老头参加了战斗,莫古洛的劣势或许能在某种程度上扭转。
「陛下,我们『星咏』能做点什么呢?」
「――。你们『星咏』在周围有多少人?」
在哥兹召集人的过程中,文森特向无所事事的乌比尔克提问。乌比尔克双手抵着脸颊回答道:
「在能够呼唤的范围内,有二十七人」
「比预期的多。那么,一个接一个地打开住宅的门。皇帝和士兵要放弃帝都。百姓留在城市里,只有丧命一途」
「明白了!这就是,这个。全力以赴……佛拉基亚帝国全力抵抗『大灾』的姿态,这就是我想做的」
「快点,去做」
在作为『星咏』的使命实现时,无法抑制兴奋的乌比尔克被文森特讨厌地赶走。
然后,文森特叹了口气,看着贝尔斯提兹保持沉默 ——
内乱的主谋者 —— 奇夏・戈尔德,正是宰相协助实施了阴谋,将文森特从王位上赶走,给帝国带来混乱的人物。
「你可真乖巧」
「在目前的情况下,有两个下命令的头颅只会成为混乱的根源。如果剑狼出生时是双头的形状……」
「那你的任务就是砍掉其中一颗头」
「如果有必要,我会高兴地献出这颗苍老的脑袋」
贝尔斯提兹双手交叠在背后,平静地说出自己的决心。
虽然他跟武斗派关系很远,但燃烧在他内心的是帝国人的骄傲。文森特不认为贝尔斯提兹是出于对权力的渴望而发动叛乱,也不认为他刚刚说的话是为了应付当下的局面。
贝尔斯提兹的原动力正是他对帝国的深厚忠诚,简单而坦率。
正因为如此,在面临帝国的危机时,他会毫不犹豫地放弃原有的方针和计划,站在文森特这一边。
「一旦哥兹・拉尔冯和『星咏』们做好准备,我们就尽快开始撤退。贝尔斯提兹・冯达尔福,说出你的建言,别拖太久。」
「恕我冒昧,陛下,如果要撤退,就请按照您自己的思考来行动。」
贝尔斯提兹这样回答简短地询问他意见的文森特。
虽然话语有些神秘,但贝尔斯提兹并不是想让文森特迷惑。经过片刻的思考,文森特明白了他的言辞真正的含义。
按照自己的思考行动,就是按照文森特・佛拉基亚的思考方式。
——也就是说,直到刚才,奇夏・戈尔德也在遵循这样的思考方式。
「如果奇夏・戈尔德出于某种原因,帮助我替代陛下,与我一同夺取王位……」
「——那么他本应预测到『大灾』的性质,并做好准备。」
「正是如此。而这一点,只有皇帝陛下才能察觉,非皇帝陛下则无法察觉。」
听到贝尔斯提兹的话,文森特眯起一只眼睛,陷入沉思。
他理解了首相所说的意见。——不,是这道理。即使没有贝尔斯提兹的建言,只要有足够的时间,文森特也会想到这个观点,但他缩短了思考过程。
奇夏拿自己的性命作赌注,代替文森特留在王位上。
那么,如果奇夏・戈尔德为文森特留下了比『前方』的东西更有价值的东西呢?
那就是——
「陛下!将士们,都用充满战意的面孔回来了!我们该怎么办?!」
正当文森特的思考达到这个地步时,哥兹从废墟中跳了下来,动作激烈。
环顾四周,一个接一个聚集过来的帝国士兵们,手中的剑和身上的铠甲发出响声——他们是剑狼之群。在这场空前绝后的危机中,他们一定也感到混乱和不安。然而,在听从『狮子骑士』哥兹・拉尔冯的召唤并聚集起来后,他们知道佛拉基亚皇帝在前方等待着他们,于是他们紧张地站立着,表情严肃。
这是帝国人令人讨厌、憎恶的样子。
然而,为了应对即将到来的灾难,剑狼们不能忘记他们的饥饿。这段时间,这段岁月,都是为了这个目的。回首过去,文森特抬头仰望。
为了积累国力,保持士气和训练军队,抵抗灾难,留下一个强大的帝国。——虽然这个计划失败了,但他不打算就此放弃。
「莫古洛・哈加涅!别让那些无法无天的家伙们使用魔晶炮!只要保护住它,你的愿望我会实现!!」
「————」
尽可能大声地喊叫,但无法确定这是否传达到了正在与世界上最强生物——『龙』战斗的莫古洛。
但是,那个勇敢的『流星』会认真地倾听人类的话语。虽然连耳朵在哪里都不知道,但他们之间的信任是可以依赖的。
于是,向聚集的『将』发出指令的文森特低下目光,环顾在他身边集结的将士们的面孔。
在凝视那些战意未衰的剑狼们时,他继续说道。
——如果奇夏・戈尔德完全替代了文森特・佛拉基亚。
「撤离帝都!前往西北的要塞都市——葛克拉!」
他大声宣布。在那片土地上应该留下了抵抗『大灾』的方法。
※ ※ ※ ※ ※ ※ ※ ※ ※ ※ ※ ※ ※ ※ ※ ※ ※ ※ ※ ※ ※ ※ ※
――关于佛拉基亚帝国的战局趋势发生了变化,构成战场的帝国士兵和叛徒都开始察觉到了这一点。
各地混乱程度的加剧和情况的变化非常明显,由于沉迷于战斗,剑狼们敏锐地感知到了这种无趣的意图干涉。
而在此时,来自面色苍白的指挥官的命令纷至沓来,稍稍恢复冷静的头脑和胜负敏感度,改变了原本互相交锋的人们的想法。
因此,仅仅数瞬间前还在激烈对抗的同伴们停止了敌对,将帝国士兵和叛徒的身份改为『帝国人民』,成为了狼群的一份子。
就在这时,佛拉基亚帝国的首都中的文森特・佛拉基亚,城市包围网中的塞琳娜・德拉克洛伊,都作为各自的总指挥发出了命令。
然而,帝国的每个人都察觉到了变化,必须采取行动的情况。与此同时,仍然存在这样一个战场,那里火焰熊熊燃烧,焚烧一切。
――『噬灵者』亚拉基亚,她守护的第一顶点,与之对立的是普莉希拉・跋利耶尔和尤尔娜・米希格蕾,豪华而妖艳的女英豪。
「――我爱你」
在红色的火焰支配世界之际,亮起火焰的独眼女子尤尔娜矫健地踢起地面。
她华丽地翻动着和服的下摆,女子中身材高挑的尤尔娜的长腿着地时,下一刻大地隆起,助力尤尔娜的奔跑,速度与气势更为迅猛。
这里并非魔都卡欧斯弗莱姆,而仅仅是佛拉基亚皇帝的帝都周围的大地。
尤尔娜・米希格蕾和桑德拉・贝尼迪克特这两个名字在遥远的过去,曾望着那遥不可及的帝都。
那是一个她无法触及的地方,与身份地位相距甚远的男人牵手,一起望向那座帝都。
尤尔娜的『魂婚术』只能赋予自己所爱之人。
那么,无论何时,对那个永不褪色的爱人的爱情,以及那个爱人所爱的这片大地,尤尔娜又怎能不去爱呢?
「夺走了我的一切。」
当时被称为『荆棘之王』的佛拉基亚皇帝,与陷入爱河的少女爱丽丝。
为了被赶下王位的皇帝,她藏匿他,支持他,决定与他一起走下去。少女的勇敢、聪明和坚韧得到了许多人对『荆棘之王』的称赞,祝福着他们的未来。
然而,他们的未来因为巧妙地操纵甜言蜜语的奸臣欺骗了土鼠人,以及利用了狼人的功名心和骄傲的背叛,失去了完美的结局。
原本荆棘之王要建立的乐园、约定的世界的建设被搁置,被痴迷所支配的皇帝用背叛者们的鲜血将原本消失的少女的灵魂系在帝国的土地上。
从那以后,爱丽丝不断地改变名字和形象,不断地重生。
她爱着一个人,被一个人爱着,不断地活着。
但与此同时,她总是无法爱上佛拉基亚帝国,这片帝国的土地。也许正是因为离自己梦想中的画面越来越远,这片土地变得越发令人憎恨。
然而,只是,与真正珍贵的东西相比,这种感情如同微不足道的琐碎。
「我爱它。」
不是能否去爱,而是决定去爱。
帝国并非只有幸福的回忆。无论是当时的爱丽丝,还是之后经历了无数次轮回,幸福与不幸总是相伴而至。
在魔都生活的尤尔娜所爱的孩子们也是如此——既有让人心满意足的感动,也有让人生气的顽皮。
「一切都是如此的满足。」
就在尤尔娜内心『爱』与「恨」交融的时刻,燃烧的大地欢呼起来。
大地欢快地颠簸着,承接尤尔娜脚步的地面跳跃起来,将她高高地抛向空中。
尤尔娜旋转着,穿着厚底鞋的脚跟落在空中的亚拉基亚身上。
亚拉基亚试图将自己与周围的空气同化,以便穿透过去。然而,本应穿过的褐色皮肤,却在尤尔娜的踢击下爆炸开来。
「啊?」
踢中的肩膀炸裂,亚拉基亚在难以置信的冲击中喘息。
身体被火焰、风或影子同化的亚拉基亚,在冲击下四分五裂,平日里罕见的愤怒在表情中掺杂着痛苦与惊讶。
凭借着『噬灵者』的特性,亚拉基亚在与各种敌人的战斗中保持着优势。这一击对她来说,无疑是晴天霹靂。
然而,尤尔娜并不为击中的事实感到惊讶或满足。她以踢中的脚跟为支点,挺起上身,挥舞着手中紧握的烟斗,发动追击。
「呃,啊,哇。」
连续的重击声响起,亚拉基亚的表情扭曲不已。
无法理解所遭遇的现象,亚拉基亚的喉咙中发出细微的声音。这种态度似乎是在拒绝承受痛苦这一事实,而非痛苦本身。
亚拉基亚睁大双眼,疑惑地看着尤尔娜,甚至那看不见的眼睛也在质问:「为什么?」
「如果那里有爱,那么一切躁动都将失去意义。」
「爱……?」
「我可是你没教养的妹妹的奶妈,对吧?」
面对微笑着的尤尔娜的回答,亚拉基亚的表情充满了不解。
即便得到了答案,她也无法理解这个答案。亚拉基亚紧紧咬着嘴唇,飞速逃离在空中,引发了一场如天灾般的自然现象的波动攻击。
身处高空的尤尔娜,无法避开袭来的木、火、土、金、水元素的攻击。
「在与帝国和解之前,确实是这样的。」
尤尔娜轻轻地说着,脚踩在不断隆起的大地上穿梭于空中。
怀恨在心,幸福的回忆无数。既然决定全心全意去爱佛拉基亚帝国,尤尔娜的深情将回应这片土地的热烈支持。
火焰之雨、水之长矛、风之巨浪、光之斩击,一一被尤尔娜躲过,再次靠近亚拉基亚。
大地自动迎合尤尔娜的脚步,此时亚拉基亚的空中优势已经对尤尔娜毫无作用。
「啊……」
亚拉基亚与大气中的精灵融为一体,让敌人的攻击穿透自己。
已经习惯这种回避方式的亚拉基亚,在应对迫近的尤尔娜的危险时稍有迟疑,直接承受了猛烈的踢击。
破坏力穿透亚拉基亚的身体,与她同化的狂风在炽热的火焰世界中产生了波动。
「唔……」
终于,亚拉基亚的脸上刻满了痛苦的颜色。
这证明尤尔娜的攻击正在逼迫亚拉基亚。虽然到目前为止,尤尔娜一直占据优势,但她也并非乐观。
因为——
「你这个……!」
亚拉基亚痛苦和愤怒地扭曲着脸颊,用握着的树枝砸向尤尔娜。
这根普通的树枝,在『大灾』中仍然没有被摧毁,就像一把名剑宝具,在『噬灵者』的手中发挥出真正的价值。
挥舞着树枝,尤尔娜用烟斗顶住了它,两人面对面,僵持不下。
「咕……」
树枝的力量透过烟斗,让尤尔娜的喉咙发出呻吟。
尤尔娜的『魂婚术』可以将痛苦和伤害转移到自己身上的珍爱物品。这个秘术当然需要相应的感情和背景。
然而,尤尔娜的簪子、耳饰、腰带等珍贵物品,都是魔都居民献给她的,却没有消失。尽管如此,尤尔娜还是承受了痛苦。
答案简单明了——爱决不能是单方面的。
「我爱你。」
既然决定去爱恨交织的帝国,也决定去管教与自己敌对的亚拉基亚,那么就不能只是单方面地强加爱意,而应该追求相互的爱。
这正是尤尔娜・米希格蕾的『魂婚术』的本来用途,恰恰与现在的用法背道而驰。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在空中,尤尔娜和亚拉基亚对峙着,展开了激烈的攻防。
手持闪耀着光芒的『阳剑』的普莉希拉,炽热的火焰在她的瞳孔中闪烁,她眉头紧皱地看着母亲和乳姊妹毫无阻碍地展开激战。
作为同样使用『魂婚术』的法术师,普莉希拉理解尤尔娜的做法。
但是,正因为同样使用『魂婚术』,她也能理解尤尔娜的行为是多么地禁忌。
「只关注法术的优势,而完全不考虑其弱点。母上也做出了如此鲁莽的行为。」
尤尔娜无视亚拉基亚作为『噬灵者』的特性,将自己的攻击穿透过去的机制一目了然,但这需要精巧的秘术处理和自己承受伤害的觉悟。
普莉希拉和尤尔娜都毫无顾忌地使用『魂婚术』,这是一种需要极为稀有的天赋才能继承的秘术,在实际应用中需要奇迹般的平衡感。
简言之,尤尔娜的尝试不仅让亚拉基亚不再受到攻击,还可能使她与送礼物的爱子们的联系断裂,这是一场危险的赌注。
「……」
在如此危险的赌注中,普莉希拉无法理解尤尔娜为何要与亚拉基亚正面对抗,但她并非愚蠢或无情。
正是为了普莉希拉,尤尔娜挑战了这个禁忌。
——为了防止普莉希拉亲手解决亚拉基亚。
「用妾身的阳剑,就不必像母上那样冒险。」
斩击想要斩击的对象,焚烧想要焚烧的对象,这才是『阳剑』的真正特性。
只要用那白炎来发挥真正的价值,即使是亚拉基亚这样能够利用自然现象为己所用的存在,也无法阻止普莉希拉的斩击。
在保持『魂婚术』的效果的同时,可以让攻击击中对方。
正是如此,普莉希拉和亚拉基亚在相隔近十年后的重逢时刻实现了这一点,而在这种情况下,普莉希拉也没有想过再次施展同样的手段。
因此,尤尔娜敲了普莉希拉的头,便这样站在她面前战斗。
「竟然敢敲妾身的头……」
尽管想要顶嘴说这是母亲的责任,但事实上确实如此。
在回顾自己的内心时,普莉希拉确实在被尤尔娜用烟斗敲头之前,感受到了自己并不寻常的热情。
到了这个地步,她也想要亲手对付亚拉基亚了。
然而——,
「——『噬灵者』的宿命,吗?」
像亚拉基亚这样被创造出来的种族,拥有特殊的扭曲特性是理所当然的。
要驾驭强大的力量,就必须付出相应的代价。无论是普莉希拉所拥有的『阳剑』和『魂婚术』,还是亚拉基亚的『噬灵者』的力量,都是如此。
当然,普莉希拉在征服亚拉基亚时,也被告知了她是以怎样的存在诞生的。她也自己进行了调查。但是,她的关心还不够。
对于亚拉基亚这样一个无依无靠的存在,把普莉希拉当作『柱』的结果。
「像妾身这样的阳光被遮挡,世界无异于陷入黑暗。」
十年来,亚拉基亚一直生活在黑暗的世界中。
或许在普莉希拉离去后,没有人能够替代她的角色,但难道真的没有人能在那阴影中投下一丝光明吗?
当她决定带走亚拉基亚时,她曾认为如果是文森特的话。
「不可能。」
对于自己的思考,普莉希拉皱着眉头,果断地放弃了这个想法。
那时候,年幼而聪明的普莉希拉——普莉丝卡误解了。她以为可以信任自己的哥哥,但那是一个错误的想法。
帝都攻防战如此激烈地改变方向,普莉希拉的哥哥文森特・佛拉基亚集结了亚拉基亚以外的『九神将』们的力量,每当了解他们的力量时,她都会意识到。
文森特原本打算与一种与谋反截然不同的强大敌人作战。
而且,他根本没打算在战斗结束后活下来。当战斗结束时,他会把王位交给谁呢?
他无法改变亚拉基亚的忠诚方向,以便为那个人谋取利益。
「荒谬。」
一切都是在纸上构筑出的战局,事实上,他确实按照这个方案构建了世界。
这是文森特的优点,但是,无论他有多么出色的智谋,如果他所设想的完美结局是错误的,那么构建出的世界的扭曲就无法否认。
他总有一天会受到这种无知报应。也许在这场战斗中,他就会受到这种报应——。
「我们已经分开十年了。哥哥终于该放手了。」
普莉希拉责怪着缺席的对手,走到前面。
天空被火焰染成红色,大地在『极彩色』的操控下狂暴起来。确切地说,天地都在拒绝普莉希拉这个太阳的介入。
然而,面对如此狂妄的世界,普莉希拉・跋利耶尔——不,曾是普莉丝卡・贝尼迪克特的女孩所说的话只有一句。
「——世界,为妾身所用,如妾身所愿。」
※ ※ ※ ※ ※ ※ ※ ※ ※ ※ ※ ※ ※ ※ ※ ※ ※ ※ ※ ※ ※ ※ ※
那时,将亚拉基亚所感受到的称作屈辱或耻辱是错误的。
屈辱是名声因为懊悔而被贬低的感觉。
耻辱是因为落后而受辱的自豪感。
亚拉基亚对名声和骄傲完全没有任何执着。
作为帝国最有威望的将领地位,九神将中除了被称为完全错误存在的塞西尔斯外,排名第二,作为『噬灵者』,他拥有帝国乃至整个世界独一无二的特质。
即便享有这些地位和实力,这些都不能成为支撑亚拉基亚个人的『柱』。
亚拉基亚将自己定义为与野生动物相同。
靠捕猎其他生物生存的野兽,并不以自己的牙和爪为荣。——或者,只是亚拉基亚这么认为,动物们也有自己的骄傲和风格?
如果是这样,那么亚拉基亚的自我认知甚至离野兽都远。
火、风、水、土、光、影,甚至无法触及的现象。
在那里,没有意识的介入,只是实现了所期望的事物。
亚拉基亚希望自己既不是人,也不是兽,而是现象。
他希望自己能像现象一样,不感受屈辱和耻辱。
那样的话——,
「我是——」
在如剑林弹雨般的攻击中,亚拉基亚试图以风的形态应对。但是,他无法应对。风被抓住,打击留在亚拉基亚内部,带来疼痛和沉重感。
痛苦的呻吟溢出,亚拉基亚的表情扭曲得悲痛。作为『噬灵者』的战斗中,很少有痛苦。但这绝非他对痛苦敏感。
亚拉基亚从小就经历了各种各样的痛苦。
为了获得『噬灵者』的特质,周围的大人们对亚拉基亚进行了尽可能多的试验、刻画,反复进行。
痛苦并不可怕。回忆起过去,也不会让他的脚发软。
只是,被触及的事实对亚拉基亚来说比痛苦还要重大。
火被水浇灭时并不感到痛苦,也不会死去。
而亚拉基亚是否只是在被水浇灭时感到痛苦,然后死去的火?
他害怕自己不能成为现象,被否定。
「我——」
「——闭嘴」
被焦虑感驱使,正要发出声音的脸被对手的巴掌击退。
亚拉基亚的头部在力量下与火焰同化消失,尽管立刻恢复了原状,痛苦依然存在,亚拉基亚的精神所受到的伤害也依然存在。
为了对抗那种既不是屈辱也不是耻辱的存在被否定的感觉,亚拉基亚试图抓住自己,令大地隆起,向扑过来的尤尔娜伸出手掌。
尽管不知道原理,但普莉丝卡和尤尔娜都将亚拉基亚的攻击引向其他地方。尤尔娜一封印那招,对方的攻击就开始触及亚拉基亚,同时亚拉基亚的攻击也开始触及尤尔娜。
「——」
只要一次,一击,就够了。
尤尔娜自己也不知道是用了什么技能、术式还是魔法,以某种方式提高了自己的身体能力。只要不用那个避免伤害的技能,亚拉基亚的攻击就会如实打中。
只要打中——,
「公主和……!」
如果能排除掉碍事的尤尔娜,那么就能创造出只有自己和普莉丝卡的空间。
只要能达到那样的状态,肯定一切都会再次进展顺利。
『如果有想要的东西,主动去争取比等待更有建设性,不是吗?』
是的,托德也是这么说的。
托德的话语,不知为何深深地在亚拉基亚心中回响。
这并不是因为他说了些顺耳的话,也不是因为出于对人类的好恶。
托德的话中没有对亚拉基亚的情感。那正是让人感到舒适的。就像人们不会去爱火或水一样,托德对亚拉基亚也无所谓。
就这样被无视地对待,正是亚拉基亚的救赎。
所以——,
「———」
手中的树枝,从尾部一直到尖端瞬间燃烧起来,化为黑色的灰烬。
这根枝条只是随手捡来的,没有特殊的力量。只不过,当亚拉基亚想要使用自己的力量时,它能方便地作为引导力量的目标。
这根木棒燃尽,证明了释放出不需要瞄准目标的火力。
『噬灵者』亚拉基亚,作为帝国最强者的她,这种最大火力在她的一生中只在与塞西尔斯・赛格蒙特的小冲突中释放过。
由于对手是塞西尔斯,所以没有造成损害。然而,亚拉基亚曾将帝都北部烧成焦土的暴行,从皇帝文森特那里得到了不会有第二次的警告。后来在奇夏的建议下,焦土被重新利用为水库,这正是一击之威足以改变地形的力量。
「——世界,为妾身所用,如妾身所愿。」
——然而,这声充满自信的宣言被一击斩击抹杀。
『阳剑』的闪光吞噬了本应将世界烧成黑色焦土的火焰。
跳到尤尔娜身边的普莉丝卡,她的发饰被击碎,长发随着热风飘扬,炽热的目光和冷静的目光同时映射出亚拉基亚的身影。
接着——,
「母上」
就在嘴唇动了的瞬间,跳到普莉丝卡背后的尤尔娜猛烈地踢了出去。
将自己的脚与那踢出去的脚跟相接,普莉丝卡将那踢击的力量转化为自己前进的动力,以近乎光速逼近亚拉基亚。
就这样,普莉丝卡挥舞着手中的『阳剑』,
「亚拉基亚」
这一句话就封住了亚拉基亚的一举一动,一闪。
亚拉基亚本能的防御动作,同化大气的闪避等等全被破坏,普莉丝卡的一击毫不留情地刺穿了她的全身。
「———」
亚拉基亚的意识,消失了。
讽刺的是,当初将帝都北部烧成焦土后,就在她释放出最大火力之后,正如同那时候经受塞西尔斯的一击一样,她的意识消失了。
只是,在最后,她听到了。
「妾身的阳剑能斩想斩之物,燃想燃之物。——还能击打想击之物」
在说这话的同时,普莉丝卡挥舞着的『阳剑』——她并没有用刀锋、而是用刀柄对准了自己,这一点,即将陷入黑暗的亚拉基亚并没有察觉。
※ ※ ※ ※ ※ ※ ※ ※ ※ ※ ※ ※ ※ ※ ※ ※ ※ ※ ※ ※ ※ ※ ※
――那个少年在笑。无论何时何地,他都在笑。
即使天空的颜色改变,大地剧烈地裂开,用那双蓝眸看到从未见过的天灾地变侵袭世界,前所未有的事件挡在他面前,他依然在笑。
他疯了吗?啊,是的,他疯了。
他喝醉了吗?啊,是的,他喝醉了。
不是战斗,不是酒,不是色情,也不是血腥。
疯狂疯狂疯狂疯狂,陶醉陶醉陶醉陶醉,那少年不停地笑着。
否则——,
「——无聊演员的舞台,怎么可能吸引繁忙的观众呢?」
哪怕什么都没有,也有泪水溢出的时候。然而,什么都没有却笑得出来吗?
如果是这样,笑声便是某种开始。笑声意味着故事的开端。
不论那是已经开始的故事,还是即将展开的故事。
笑意味着准备登上舞台的决心已定,这就是少年的定义。
因此——,
「何不试试笑呢?反正准备得如此充分,来个痛快的大笑让双方都感觉舒服!」
「———」
「哎呀,难道你觉得我在这里很奇怪吗?如果您认为您的同伴之一背叛或泄露了什么,那真是杞人忧天!我只是凭直觉来到了这里!」
拍着双手,欢快地笑着,穿着草鞋踩在地面上显摆。
在他背后,裂开的水库堤坝不断流出水,挡在少年 —— 塞西尔斯・赛格蒙特面前的,是一个敌人的身影。
那就是——,
「该如何对待你,实在让人纠结。——这是个・需要・深思熟虑的问题」
——那是一个背后带着许多亡灵的、身材矮小的『魔女』。